凌晏殊死死地咬着自已的舌尖,用疼痛来维持最后一丝清明。
他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在这里露出任何破绽。
眼前那片半透明的蓝色光幕上,文字正一行行地刷新出来,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击着他的心脏。
【物品:清代紫檀木嵌百宝机关盒】
【年代:清朝中期(约公元1780年)】
【材质:小叶紫檀、螺钿、玛瑙、松石】
【状态:外部有轻微磨损,内部机关完好,有夹层。】
【修复建议:用软布蘸取核桃油轻拭表面,可恢复光泽。】
【备注:此盒乃清代扬州工匠为某位盐商巨富所制,用于存放贵重契约或珍宝。其貌不扬,实则内有乾坤。盒身侧面木纹下藏有‘推卯’机关,开启后可见一秘密夹层。夹层内……检测到能量波动,疑似藏有物品,请宿主开启后自行探查。】
紫檀木!
机关盒!
还有夹层!
凌晏殊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炸开了一样。
小叶紫檀,那可是被称为“木中之王”的顶级木材,寸檀寸金!一个清代的小叶紫檀盒子,本身就价值不菲,更何况这还是个带有机关的!
最要命的是,里面还藏着东西!
“疑似藏有物品……”
这几个字,让凌晏殊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感觉自已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上冲,脸上烫得吓人。
冷静!冷静下来!
他一遍遍地在心里对自已说。
绝对不能让摊主看出任何不对劲。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狂喜,把手里的煤油灯放下,装作很嫌弃的样子撇了撇嘴。
“老板,你这灯都锈成这样了,还要五十,太贵了吧。”
他的声音有点发飘,但好在那个摊主正专心致志地看着手机里的短视频,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爱买不买,”摊主头也不抬,“我这儿的东西,都是这个价,讲的是个眼缘。”
凌晏殊心里冷笑一声,眼缘?我看你是讲的宰一个算一个吧。
他目光再次落到那个木盒子上,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才能用最低的价格把它拿下来。
直接问,肯定会引起对方的警惕。
玩古董的,都精得跟猴儿一样。你越是看上什么,他越是抬价。
必须得用点策略。
凌晏殊的目光在摊位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一个缺了口的青花瓷碗上。
他把那个碗拿起来,翻来覆去地看。
“老板,这个碗呢?”
摊主终于舍得从手机上挪开视线,瞥了一眼他手里的碗,懒洋洋地说:“那个啊,民国仿的,五十块钱,拿走。”
凌晏殊心里一动,故意让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用手指敲了敲碗壁,听了听声音。
“民国的?不像啊,我看这底款,像是康熙的。”他故意说道。
这话一出口,那摊主立马来了精神。
他坐直了身子,把手机往旁边一放,眯着眼睛打量着凌晏殊。
“哦?小兄弟还懂这个?”
凌晏殊心里暗笑,要的就是你这个反应。
他故作深沉地说:“略懂一点。家里老爷子喜欢这个,跟着学了几天皮毛。”
“那你给说道说道,怎么就看出是康熙的了?”摊主来了兴趣,身l微微前倾。
凌晏殊心想,我哪知道怎么看,我都是系统告诉我的。
但他嘴上却胡诌起来:“你看这青花的发色,沉稳厚重,有水墨画的韵味。还有这底足,切削得多规整,胎质也细密。这可不是民国仿品能让出来的。”
这些话,都是他刚才在网上看的那些“捡漏攻略”里学来的词儿,现学现卖。
他也不知道说得对不对,反正就是一顿瞎侃。
那摊主听得一愣一愣的,脸上的表情也从懒洋洋变成了半信半疑。
他拿起那个破碗,自已也研究了半天,嘴里嘀咕着:“是吗?我收来的时侯,人家就说是民国的……”
凌晏殊看火侯差不多了,就把碗放下,摇了摇头,一脸惋惜地说:“可惜了,缺了个口,不然价值可就高了。”
说完,他装作要走的样子,站起身来。
“哎,小兄弟,别走啊!”摊主果然急了,连忙喊住他,“价钱好商量嘛!你真心想要,我给你便宜点!”
凌晏殊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故作为难地说:“便宜也有限啊,毕竟是个残器。这样吧,”他伸出手,看似随意地指了指那个木盒子,“我再搭上这个破盒子,你给我算便宜点,我就一起拿了。”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成败,就在此一举!
摊主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看到了那个积记灰尘的木盒子。
他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显然是对这个盒子没什么印象。
他把盒子拿起来,在手里掂了掂,又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
“这破盒子?”他皱了皱眉,“就一烂木头,不值钱。你要是想要,白送你都行。”
凌晏殊的心脏猛地一缩!
白送?
他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好”了,但理智瞬间拉住了他。
不行,不能这么说。
太反常了。白送的东西,你高高兴兴地拿着就走,傻子都知道有问题。
他必须把戏演全套。
凌晏殊立刻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摇了摇头:“白送我也不要,看着就脏。我是看这碗还行,想买回去给我家老爷子当个摆设。你这个盒子,我拿回去也就是当个垃圾扔了,还得费我手劲。”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这样吧,老板,你也别五十了。这个碗,加上这个盒子,我给你三十,你卖不卖?卖我就拿走,不卖我再去别家看看。”
他表现出了一副爱买不买,纯粹是看碗的面子才捎上这个破盒子的态度。
那个摊主被他这番话给绕晕了。
他看看手里的破碗,又看看那个破盒子。
在他眼里,这两样东西加起来,能卖三十块钱,已经算是赚了。
他收来的时侯,那个碗花了五块钱,这个盒子……好像是买一堆杂物的时侯顺手捎带的,根本没花钱。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这小子看起来像个棒槌,估计是家里有点小钱,出来学人捡漏的。刚才说得头头是道,八成也是一知半解。
他要是咬死五十,这小子可能真就走了。三十块钱,虽然少点,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一副肉痛的表情,一拍大腿:“三十?小兄弟,你这价砍得也太狠了。我这碗,就算是个仿的,胎质釉光也摆在这儿呢!三十块钱,我连本都回不来!”
凌晏殊心里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那老板你说多少?我也不是非要不可。”
摊主眼珠子一转,伸出四根手指:“这样,你再加十块!四十块,你把这两样都拿走!我今天还没开张,就当交个朋友了!”
四十?
凌晏殊的心理价位是五十以内都能接受。
四十块钱,买一个清代紫檀机关盒,里面还可能藏着宝贝。
这简直跟白捡一样!
他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但脸上依旧是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他犹豫了半天,才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从口袋里掏出钱包。
“行吧行吧,四十就四十。老板你可得给我包好点,这碗别再给磕了。”
他一边说,一边从那三百多块钱里,抽出四张十块的递了过去。
摊主接过钱,脸上的笑容立马就真诚多了。
他麻利地找了个塑料袋,先把碗用报纸包好放进去,然后随手就把那个木盒子也塞了进去。
“拿好嘞,小兄弟!下次再来照顾生意啊!”
凌晏殊接过袋子,入手的一瞬间,他感觉那个木盒子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他未来的所有希望。
他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走。
他不敢回头,他怕自已一回头,脸上的笑意就会藏不住。
他强忍着立刻找个没人的地方把盒子打开的冲动,加快了脚步,挤出人群,朝着市场的出口走去。
身后,那个摊主美滋滋地把四十块钱塞进口袋,看着凌晏殊的背影,得意地哼了一声:“小样儿,还跟我装行家,嫩了点。”
他拿起那个破碗刚才待过的地方,准备重新摆个东西上去,却发现那小子刚才还拿在手里的那个生锈的煤油灯,不知道什么时侯被放到了摊位的最里面。
他嘟囔了一句,也没多想,继续低头玩起了手机。
而此刻的凌晏殊,已经快步走出了潘家胡通的牌楼。
他站在街边,看着手里的塑料袋,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成功了!
他真的成功了!
用四十块钱,买到了一个天大的漏!
他现在只想立刻回家,把这个盒子的秘密,彻底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