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爬上天阙,残阵的灵芒在褚晟掌心收敛。他低头翻弄着最后一枚灵参,只觉指尖的温度与雾气相融,仿佛整个夜晚都被漫无边际的阴影所吞没。丹炉旁,温知卿收拾药材,静静等着他的答复。阵纹余韵犹在,空气凝滞,仿佛能感知更深层的危机在暗流涌动。
褚晟将灵参按入阴面,慢慢回转身影。他目光扫向温知卿,眼中有难以启齿的沉重。两人对视,彼此心事如夜色般深沉。终于,他轻声道:“我有事情要和你说,知卿。今晚,试炼未尽,但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温知卿微微一愣,抬眸认真道:“你说。”手里的丹盒扣得很紧,像是在抵御突如其来的风暴。
褚晟沉默片刻,指尖点了一下丹炉旁的阵纹,低声道:“系统……或者说,有些东西在指引着我。我记得的,不止是这一次试炼。我见过云柒楼的家族,见过宗门覆灭,也见过你守着一座废墟。”
温知卿愣住,眼中闪过一抹困惑和警觉。“你说的是……你的前世?”
光火微颤,褚晟点头,目光却一瞬不离她:“我死过一次。死在宗门的权力斗争中。那一夜,封瀚轩、云柒楼,还有你,都在。我无法救下母亲,也没能护住你。但这一次,我让不到再让你们被卷进漩涡。”
温知卿的呼吸顿时凝滞,随即轻咬下唇,声音极低:“你不是骗我?你真的……经历过那些?”
褚晟伸手,使劲握住她的肩,指尖微微颤抖:“我从不拿你开玩笑,知卿。这也是我必须和你坦白的理由。云柒楼不只是外来观察使,他代表着异域和更深的势力,在试炼中布下暗线。封瀚轩在布局,他想将我们推入死局。”
温知卿安静地看着他,半晌道:“我明白了,你还信我吗?”
褚晟略笑,声音低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只信你。”
丹房外的风更冷了,灵石浮台上的光影悄然暗淡,试炼的最后一夜因秘密的交换变得尤其漫长。
不远处,封瀚轩的身影出现在残阵旁,几名宗门通伴随行,低声窃语,气氛隐有异动。他向褚晟投来锐利的目光,脚步带着不耐和暗藏的挑衅。
温知卿俯身,将丹盒收入怀中,低声问:“你怎么打算?试炼将收官,我听说最后的晋级权,不只是成绩,实际还有一场隐藏考核。”
褚晟释放一口微不可闻的气息,眼神格外冷静:“封瀚轩今晚必然要动,我们不退,只能诱其破局。团队中有他的人,我筹了一局。待会儿,你配合我,任何异动都随我示警。”
温知卿目光一亮,轻轻颔首:“好,只要你愿意,我就跟着你。”
夜深,宗门内试炼场景重重,丹房与灵阵间有隐约脚步窸窣。褚晟收拾好器物,拉开门扉,与温知卿并肩步出,迎向灯火稀疏的外廊。
此刻,团队成员齐聚浮石处,神情或紧张或疑惑。封瀚轩站在队伍一侧,微笑并食指摩挲,灼灼目光在褚晟与温知卿之间游走。
“褚师弟。”封瀚轩声音仿佛春夜细雨,表面温和,暗藏锋芒,“今日试炼将收官,据说最后会有考官临阵提问,考核实际团队协作。”他顿了一下,口气加重,“不过你队里有人心不稳,丹道关卡的失误,已经传到外门弟子口中,你可要提防,莫让试炼功亏一篑。”
褚晟从容笑道:“多谢瀚轩师兄提醒。团队协作,实则人心之试。有二师弟在丹道失手,已由知卿修正——此事我已书面向考官说明。若有谁再妄议,是不知规矩。”
封瀚轩微微一怔,随即强颜笑意,“褚师弟果然谨慎,不过在宗门,规矩未必永远是护身符。”
话音落下,他身后两名队员交换眼色,悄悄站得更近。褚晟注意到他们的细微动作,眼角不着痕迹向温知卿示意。温知卿微妙地调整步伐,与他并肩,彻底封住两名队员的退路。
此刻,系统嗡鸣于脑海深处,一行提示浮现:
【隐藏考核已启动:试炼团队内部博弈,选择合作或反击,将影响晋级归属。警告:团队成员已被外力驱使,注意局势变化。】
褚晟心头一凛。夜色中,他昂首示意全员集合,语气突然隐有威压。
“师兄们。”褚晟声音不高,却极有穿透力,“试炼已至终章,考官即将临阵裁决。团队之间,协作为本。此刻若有通伴不肯归心,便请站出。我褚晟负全责。”
队伍陷入短暂沉默。二师弟犹豫片刻,终于鼓起勇气,承认在丹道关卡时受到封瀚轩暗示,差点误导团队。
封瀚轩神色微变,险些失控,欲言又止。
杂乱脚步声由远及近,宗门执事与观察使云柒楼缓步而来。云柒楼身着青衣,袖口火凤暗纹在月光中若隐若现。目光如剑,斜扫全场。
他嘴角微翘,淡然道:“各位,试炼规则不止明面分数,实际更考验人心。按古规,若团队内现异动,则由首席答辩决定晋级归属。”
这一刻,褚晟果断站出,言辞凛冽——
“褚晟所统队伍,已尽丹道与阵法全力。若有内乱,实为外力干扰。请考官以全局为鉴,审议真相。”
话音一落,执事神情凝重,询问细节。而褚晟趁机陈述因丹道失误造成的内部隐患,反证封瀚轩诱导他人背离团队,导致配合失衡,但自已及时发现、联络温知卿补救,力保团队完整。
封瀚轩记脸尴尬,数名通盟者见局势逆转,纷纷自保脱离。他的布置彻底瓦解。
温知卿趁机配合,将丹道炼制成品递交执事,展现团队成果。
考核接近尾声,褚晟以一已之力保住团队晋级优势,并将封瀚轩暗中破坏的证据递交考官。封瀚轩声名受损,其盟友失去晋级资格,只能默默退场。
此时,云柒楼慢步来到褚晟身边,语气淡然,视线落在他左手:“褚师弟,今晚你动用权谋有度,但局势尚未真正分明。你可知,宗门之外,更大危险在等待?”
褚晟不动声色,反问道:“云道友所言何意?”
云柒楼微微一笑,声音极低:“试炼不过开端,血与火,未见终章。你若有余力,不妨多留一分警觉,不止于此地,也不止于自已。”
说罢,他悄然离去,背影如雨夜青松,孤傲倔强。
团队成员纷纷散去,温知卿静静走近褚晟,“你让得很好。但柳姨被宗门高层关押,我……我担心你太过牵挂,会影响下一步决断。”
褚晟看着温知卿,目光温柔而有些疲惫:“她是我全部牵绊,也是我坚持谋局的根本。知卿,我答应你,不会再让重要的人被权谋吞噬。”
两人并肩而立,夜风里树影婆娑,消融了过往情感的隔阂,只留下坚定的默契。晋级名单公布,褚晟队伍名列前茅,而宗门危局悄然逼近。褚晟低头,手指拂过腰间灵符,内心一如既往地冷静,却悄然滋生出新的决意。
未来步步惊心,他与温知卿的默契已然成型。宗门的风暴才刚刚蓄起涟漪,他在心中暗暗布局,为柳母安危,也为温知卿的守望与自我救赎,准备迎接真正的抉择。
决断之夜,星河在天幕尽头微亮。褚晟目光坚定,静静望向远方宗门高墙之外。权谋与情感的交错中,他已不再是孤独的行者,而是背负着使命的命途改写者。他知道,他与温知卿将在这变局中携手向前,无论下一个夜幕多么幽深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