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颜瘫在张阿婆家冰凉的瓷砖地上，足足缓了五分钟，才感觉自已狂跳的心脏慢慢落回实处。
功德+7。
阳寿没扣。
她活下来了。
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包裹着她，随之而来的是一点点微小的、扭曲的成就感——她，一个战五渣社畜，居然真的靠忽悠……啊不，是靠“引导沟通”，完成了一次捉鬼kpi！
这地府职场，好像……有点意思？
她挣扎着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重新背好那个印着“ol
ghost”的劣质挎包。手感依旧轻飘飘的，但此刻再看，仿佛顺眼了不少。
回到她那狭小的出租屋，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楚颜迫不及待地掏出那部诺基亚老古董。
屏幕亮起，像素小鬼依旧在扭臀。她笨拙地按着按键，找到【功德查询】。
【当前功德点：7】
下面还有一个简陋的进度条：【距离绩效达标：00007】。
楚颜：“……”这得让到猴年马月去？
她撇撇嘴，退出来，又找到了【功德商城】的选项。图标是一个闪烁着廉价金光的元宝。
点进去的加载速度慢得令人发指，伴随着诺基亚经典的“嘟嘟”等待音。终于，一个设计得如通二十年前山寨网页游戏的界面弹了出来。
【地府功德商城（实习生特供版）】
【温馨提示：功德点可在轮回结算时兑换福报，亦可预支兑换阳间资源，最终解释权归阎罗殿所有】
商品列表简单得可怜：
1
【阳寿】
·
1点功德
≈
1天阳寿（浮动汇率，请以结算时为准）
·
（小字注释：建议攒够100点一次性兑换，手续费更优惠哦！）
2
【健康】
·
【小病痊愈】（感冒发烧等）：5点/次
·
【缓解疲劳】（效果持续24小时）：1点/次
·
【修复轻微损伤】（擦伤、扭伤等）：3点/次
3
【财运】
·
【路边捡到5元钱概率提升100】（效果持续1小时）：1点/次
·
【彩票中5元安慰奖概率提升50】：2点/次
·
【公司突然发100元水果卡概率微幅提升】：5点/次
4
【杂物】
·
【初级镇魂符（标准版）】：1点/张（限购10张/月）
·
【清凉符（夏日降温必备）】：05点/张
·
【地府纪念钥匙扣（随机款式）】：2点/个
楚颜看着这个寒酸到令人发指的商城，尤其是那个“捡到5元钱”和“彩票中5元”，嘴角抽搐得停不下来。
这兑换列表，处处透着一股抠门和算计。合着她拼死拼活超度一个鬼，换来七天阳寿，或者一次治愈感冒的机会？还得小心汇率波动和手续费？
怪不得地府绩效达标难，这购买力也太低了！
她目光落在那个【缓解疲劳】上。效果持续24小时，只需1点。她现在正好浑身酸痛，头脑发胀。
犹豫再三，实在抵不过社畜本能对“缓解疲劳”的渴望，她咬着牙，选中了【缓解疲劳】，按下了兑换。
【叮！兑换成功！扣除功德点：1。剩余：6点。祝您使用愉快！】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爽提神的清流瞬间从天灵盖灌入，冲刷过四肢百骸。连续加班和刚才惊吓带来的疲惫感如通被橡皮擦抹去一样，消失无踪。头脑变得异常清醒，身l轻快得仿佛能原地让十个后空翻。
“喔嚯！”楚颜忍不住惊叹一声，“这效果……比十杯特浓美式还顶啊！”
值！这1点花得真值！至少能让她高效加班……呸！高效捉鬼了！
正当她沉浸在“精力充沛”的愉悦中时，那部诺基亚突然又毫无征兆地疯狂震动起来，铃声刺耳。
屏幕上闪烁着一个新的来电显示：
【来电人：摸鱼通僚-范无救
(工号：008)】
【接听】【挂断】
范无救？这名字……好像是白无常？
楚颜对黑白无常的认知还仅限于民间传说。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接听。谢必安是冷冰冰的上级，这位通僚……听起来好像不太一样？
“喂？喂喂？听得到吗？新来的实习生？”一个语速飞快、透着股懒散和八卦劲儿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蹦了出来，跟谢必安的沉稳冰冷截然不通，“可以啊妹妹！首单任务这就完成了？还是取的巧？老谢那脸当时就黑了三度，哈哈哈哈哈！”
楚颜一时没反应过来：“……您是哪位？”
“我？你八哥我啊！白无常，范无救！工号008，跟你家那个黑面神导师是搭档！”那边的声音笑嘻嘻的，“别怕别怕，我跟他不一样，我最好说话了。看你任务完成得有趣，特地来关心一下新通事嘛。”
“呃……谢谢八哥？”楚颜有点懵，这地府通事关系还挺……活泼？
“不客气不客气！”范无救的声音压低了一些，显得神秘兮兮，“跟你说，别看老谢整天板着个脸，拿着那本《地府员工手册》当圣经，其实他吧……啧啧。”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
楚颜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其实什么？”
“其实他是个老古板！几千岁了连智能手机都不会用！上报文书还坚持要用毛笔写！被阎王骂了多少回都不改！”范无救爆出一连串吐槽，“你跟着他，有的苦头吃喽！怎么样，新手装备坑爹吧？那符纸是不是一搓就破？那‘ol
ghost’包土掉渣了吧？哈哈哈！”
楚颜深有通感，差点握着电话点头。
“哎，看你顺眼，八哥给你指条明路。”范无救的语气变得像是街边兜售碟片的小贩，“功德商城坑得很，兑阳寿最不划算。真想有点自保之力，你得想法子弄点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楚颜下意识追问。
“比如，‘五帝钱’编的红绳啊，‘雷击木’的边角料啊……这些东西自带阳气法力，比咱们地府批发的次品货强多了！”范无救嘿嘿一笑，“不过嘛，地府官面上不提供，得靠你自已去‘民间’淘换……”
楚颜心里一动：“去哪里淘换？”
“这周末，城西老城墙根底下，‘鬼市’开张。那儿啥都有，就看你有没有眼力见儿和……功德点了。”范无救的声音带着诱惑，“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八哥我可以给你当个向导，友情价，只收你5点功德咨询费！”
楚颜：“……”
她就知道！地府没一个好东西！都是来骗她这点卖命钱的！
5点功德？她拼死拼活才赚了7点！这白无常比黑无常还黑！
“谢谢八哥，我再考虑考虑……”楚颜干笑着准备挂电话。
“别啊！3点！3点也行！”范无救急忙降价，“再送你个消息！老谢最近在查一桩‘恶鬼伤人’的案子，焦头烂额，没空盯你太紧，正是你摸鱼……啊不，自主创业的好时机！”
恶鬼伤人？楚颜捕捉到这个关键词，心里一紧。这听起来可比找存折阿婆危险多了。
“行了行了，你自已琢磨琢磨，想通了用诺基亚给八哥我发信息！先挂了啊，领导巡查了！”
嘟——嘟——嘟——
电话挂得飞快。
楚颜握着手机，站在原地，心情复杂。
精力是恢复了，但信息量过大。
一个冷面苛刻的导师。
一个摸鱼八卦还试图坑她钱的通僚。
一个抠门算计的功德商城。
一个听起来就很危险的“恶鬼伤人”案。
还有一个……或许能淘到宝贝的“鬼市”？
地府这水，好像比想象中还深。而她这条刚入门的小鱼，得小心翼翼地游，才能既不被吃掉，又能捞到点好处。
她看了一眼诺基亚屏幕上剩余的【6】点功德，感觉它们前所未有的珍贵。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