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曹鳌到底也不是省油的灯,依旧躬身,淡淡的答道:
“臣昔年于南境血战蛮兵,膝盖曾被他们所控的虎豹踩伤,归朝之时,先帝悯臣劳苦,便赐臣往后觐见无需跪拜,只需行礼。
“臣今已年迈,脑子倒是糊涂了,忘记先帝离去已有三年,是臣的失职。
“还望陛下恕罪。”
说着,他就要屈膝朝下跪去。
可,说是跪,他的动作却极为缓慢,半天都不曾弯下去,好像真的做起来很艰难一样。
路令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书籍做手,缓缓抬起曹鳌的胳膊,淡笑道:
“好了,朕方才不过是个玩笑,大将军听听也就过去了。
“既然连先帝都赐你见礼不跪,那朕又何苦为难朕的国家柱石呢?”
曹鳌自然的站起身来,朗声道:
“臣,多谢陛下。”
随后扭头,看向不远处的顾太安,问道:
“不知这位是?”
“朕新晋的凤都指挥使。”
路令月回眸一笑,对着顾太安招了招手:
“还不快见过大将军?”
“在下顾太安。”
顾太安上前一步,口中说着见礼,可除了抱拳之外,连腰都不曾弯,语气十分简洁,好像压根就懒得跟他多说话一样。
比起刚才曹鳌的『无礼』,丝毫不遑多让。
路令月假意训斥道:
“放肆,大将军乃是先帝留给朕的肱骨之臣,你怎可无礼?”
顾太安梗着脖子,强硬的回道:
“依大岐律,同朝为官,即便品级有所不同,可待遇相同。
“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君父,可就是没有要跪上级官员的道理。
“臣既已作揖,不知陛下还要臣如何恭敬?”
“你!”
路令月佯怒,转过头来对着曹鳌歉意一笑,略有无奈的说道:
“这小子生性桀骜,即便连朕也敢怼,大将军可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曹鳌盯着顾太安,许久后,笑了笑:
“无妨,少年意气本就该张扬,想老臣年轻那会儿在军中,不也是一样的不服管教吗?”
“呵呵,大将军能理解便好。”
路令月转身走到主位上,抖着衣袍坐了下来。
曹鳌上前问道:
“不知陛下今日传臣觐见,所谓何事?”
路令月指尖敲打着书本,扭头望向窗外阳光,淡笑着说道:
“关于左承嗣一事。”
曹鳌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赶忙低头,俯首在地道:
“臣,死罪。”
“大将军这是何意啊?”
路令月佯装不解。
曹鳌故作悲腔的解释道:
“臣识人不明,当初向先帝举荐左承嗣出任凉州将军,本意是想让他替我大岐戍守边疆,再立战功。
“却不曾想,他竟胆大包天,竟敢私下与反贼相勾结。
“这实在是臣的罪过,还请陛下责罚。”
路令月将娇躯向后倚靠而去,声音听不出喜怒的说道:
“那这其中,大将军可有参与啊?”
“臣不敢。”
曹鳌头也不抬的说道:
“虽然当初是臣像陛下谏言,招安天下楼为朝廷所用,但,未征得陛下同意之前,天下楼就始终还是反贼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