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顾太安不明白。
因为高兆这个名字,本来就是他假以伪装的。
所以他自然想不出,对方与他送鹰示好,又借着由头带他来矿山秀肌肉展现自己的体量,都是为了通过他,来搭上锦宁高家这条线
在三少爷的带领下,顾太安二人一路走走停停。
期间,无数背筐,筐中放有上百斤巨石的矿奴从几人身旁路过,顾太安没少打眼瞧过去。
他们各个都瘦骨嶙峋,跟皮包骨似的。
包括肩头、大腿、胳膊等等,身体各处几乎无一例外,全都有着大小不一的创伤,像是被磨破皮的,又像是被石头撞,被皮鞭抽的
眼下虽不至于到冬季,但寒露一过,便是霜降,离入冬也不远了。
尤其是矿山这地,朝凉午热,气候差极其严重。
仅凭他们身上那件单薄的衣衫,显然不可能撑得住,更别提身上还有伤了,没等几天,就得化脓。
顾太安掩着口鼻,故作嫌弃的说道:
“你该不会是打算让本公子在他们这些人身上,挑双眼睛吧?”
三少爷转过身来,微微一笑:
“这有何不可?挖矿死几个人,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更何况,他们还是官府点名送过来的犯人,没人会在意他们的死活,官府也不会追究。
“甚至,他们死了,也算是为咱下面的老百姓除害了,不是吗?”
顾太安不敢苟同。
毕竟,犯人这个含义定性的实在太广了些。
杀人强奸是犯罪。
走投无路去偷盗也是犯罪。
可二者能相提并论吗?
鬼知道这些矿奴里,有多少是轻犯,有多少是重犯?
顾太安指尖摩梭,脑海飞速思考,想着该怎么样才能进一步从这位三少爷口中套出更多的话来。
可下一刻,饱含冲突的声音便自眼前突然响起:
“都说了,让你们赶快放开本少爷,你们耳朵聋吗?”
“还敢上来?真以为本少爷不会伤了你们吗?”
“滚!”
“”
这等氛围,简直跟矿山外的剥削格格不入。
顾太安等人皆是不免讶异的抬起头来。
却见那是一个浑身瘦弱的少年,正独自面对十几人披坚执锐的围剿。
可他却没有露出丝毫怯意与恐惧,只是双目通红,喘着粗气,像是愤怒,又像是疲惫。
“嘶,这不是那位大岐第一巴图鲁吗?”
顾太安心中诧异,已经认出了眼前这人,正是之前在酒楼里欲拿价值百金的玉佩抵顿饭钱的那个败家公子哥儿。
护楼的壮汉在他手下走不出一个回合,最后还是那位坐镇酒楼的秦爷全力以赴,才堪堪将他给拿下。
之后,他的去向就下落不明了。
顾太安本以为那位秦爷羁押他是为了给他个教训,顺带让他家里人拿钱来赎。
可如今,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矿山中?
这里不是官府劳改犯人的地方吗?
又或者
这矿山内,真的全都是服刑的犯人吗?
嗡——
一个极端的念头在顾太安脑海中猛然炸响,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顾太安微微偏过视线,看向身前的三少爷。
但三少爷似乎并未注意到他的目光,反而侧过头来,冷冷的扫视了一眼身旁的万事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