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凤顺席铮视线看去,“功德箱!”
她几乎脱口而出。
“我靠!不是吧!”黄毛震惊,“佛祖的钱你都敢动?”他往后缩,下意识怕被雷劈。
就在这时。
席铮眼皮艰难动了一下,目光划过俞凤的脸,再眨眼时,突然迸出点狠厉,“砸”
不容置喙,孤注一掷。
多任何一个音节都嫌多。
“阿弥陀佛有怪莫怪”黄毛脸色惨白,发怵不敢动弹。
救人如救火。
“怂蛋!”俞凤白他一眼,刚要爬起来,却被席铮拽住。
他的手一直没放开过,好像只要一松手,他就会沉到彭河里去。
“砸呀你!”俞凤抓狂大喊。
妈的!豁出去了!
黄毛冲到后院,挑了块修庙时剩下的青砖,抱着进来,抡起膀子照那大黑锁一顿砸。
一下,两下,三下泥点飞溅。
哐啷。
锁头断成两截应声落地。
黄毛喘着粗气,扬手掀开木箱盖,俞凤抓了一把厚厚的香火钱。
她顾不上细数有多少,胡乱卷成团塞黄毛手里,“去请大夫!越快越好!”
黄毛飞奔而去,在高门槛上打了个趔趄,差点甩出去。
望着他连滚带爬的背影,俞凤心头掠过一丝不安。
他都不靠谱,找的大夫能可靠吗?
“”
俞凤叹口气。
转头再看席铮,他嘴唇白得像纸,手也冷了,外面的风雨更凶猛了。
俞凤扭头看了一圈,供桌上搭着一块厚厚的红布,毡子似的,伸手刚好够着,她果断用力一扯。
叮呤咣啷响个不停。
供品滚落一地,苹果香蕉橙子,还有金灿灿的元宝巧克力。
俞凤把红布小心裹在席铮身上。
忽地,她的手被硌了下。签筒摔裂了,手边恰好摸到一支竹签,借灯影一瞧:下下。
“”就很无语,“呸!”
嘎巴。
俞凤二话不说就给撅了。
青砖地上竹签遍地,她打眼一扫,然后在一堆签里,挑了个“上上”攥手里。
她拿在席铮眼前摇晃几下,“快看!上头说了会保佑你!”
他没有反应,好像睡着了一样。
-
外面风雨狂,大殿里,安静得俞凤却能听见她的心跳。
她托着席铮的头,让他半靠自己怀里,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他的手。
他的呼吸越来越浅,血液好似凝固了,黏糊糊和泥巴粘在脸上,像坚硬的壳。
渐渐地。
俞凤觉得她不害怕了。
命运越是凌迟,她越不能退。
一场又一场的暴雨不能将一切浇灭,只会一遍又一遍冲刷干净她的倔强。
-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杂乱脚步声自殿外传来。
“这边!这边!”黄毛破音了,身后跟着个老头,提溜一个半旧的工具箱。
“人呢?”老头扯下加厚的帆布雨披,随手撂地上,一头银发抢眼。
“在这!”俞凤扬声应道。
灯影光晕昏黄,她眼眸亮晶晶的。
老头目光幽深如潭,在她脸上停留几秒,之后余光瞥一眼底下的席铮,没有说话,径直打开工具箱。
“叫龙叔。”黄毛凑过来向俞凤介绍,话里带着炫耀,“道上最靠谱的大夫!”
说“黑医”有点辱没了龙叔。
毕竟人家退休前,是镇医院急诊科的副主任,为人仗义,他们谁不舒服叔都愿意搭把手。
久而久之,道上尊称一声“龙叔”。
然而。
这两个字的分量俞凤却不懂。
她只看到一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头,干瘦干瘦的,心里担忧不由加重几分。
“龙大夫。”俞凤打招呼。
我靠!
这丫头真不懂事,黄毛朝她挤眉弄眼,谁说“龙叔”就一定姓龙。
听见这话,龙叔手下一顿,好多年没听人这样叫了,真新鲜。
他一指席铮伤口,“怎么弄的?”
“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