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在哪儿？直播事故还是片场穿越？
“家人们！看好了！这波啊，这波叫‘鲁伯特之泪的逆袭’！”凌小凡对着手机摄像头，唾沫横飞，手里捏着一颗玻璃泪滴状的小玩意儿，另一只手拿着钳子，表情夸张得像是在主持一场星际战争直播。
电脑屏幕上，稀疏的弹幕飘过。
【主播又整啥阴间活儿？】
【说好的女装呢？又拿这破玻璃糊弄？】
【取关了取关了，没劲。】
凌小凡，某三流大学历史系在读，兼职不温不火的生活科技区小主播。特点是脑洞清奇，行动力忽高忽低，以及一种能把任何正经事都变得像搞笑综艺的奇特体质。
“哎哎哎，别取关啊！女装…女装下次一定！”凌小凡嘿嘿一笑，浑然不在意，“这可不是破玻璃！这叫鲁伯特之泪，头铁得一匹，锤子都砸不烂！但它的弱点就在这细长的尾巴上，只要我轻轻这么一捏…”
他为了节目效果，故意把钳子靠近泪滴尾部，做出一个极其缓慢且浮夸的动作。
“命运的咽喉，即将被我拿捏！见证奇迹的时刻……哎哟我槽！”
话没说完，脚边不知道哪个缺德室友乱接的插线板猛地爆起一团耀眼的电火花，发出“噼里啪啦”的恐怖声响。凌小凡只觉得一股强大的电流瞬间从脚下窜遍全身，整个人剧烈地一抖，手里的钳子和鲁伯特之泪脱手飞出。
世界在他眼前变成一片雪白，耳边是尖锐的嗡鸣，仿佛有无数台老旧电视机同时失去了信号。
最后的念头是：妈的，下次一定买个贵点的插线板……还有，我的直播…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
凌小凡在一阵剧烈的颠簸和震耳欲聋的轰鸣中艰难地恢复了意识。
“呃……”他呻吟一声，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像是刚被塞进滚筒洗衣机里高速甩干过。
“搞什么飞机……宿舍楼塌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让他瞬间又眯了起来。
适应了好一会儿，眼前的景象才逐渐清晰。
没有熟悉的天花板，没有贴满海报的墙壁，更没有那个堆满泡面盒和脏袜子的狗窝。
取而代之的，是灰黄色的、坑坑洼洼的泥土地。自己正以一种极其不雅观的姿势趴在一个浅土坑里，嘴里还吃了半口沙子。
“呸！呸！”他挣扎着坐起来，茫然四顾。
这是一片他从未见过的荒郊野地，远处是光秃秃的土坡和稀疏的枯树，天空倒是蓝得有点过分。而那巨大的、几乎要撕裂耳膜的轰鸣声，来自……
他僵硬地转过头。
只见不远处，一条黄土路上，一支看不到头的队伍正在缓慢前行。不是汽车，不是拖拉机，而是……骡马大车？车上堆着高高的、用破旧麻布盖着的物资，旁边跟着许多穿着灰蓝色、土黄色衣服的人，步履蹒跚，满面风尘。
这服装……怎么那么像……
凌小凡的心脏猛地一跳，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还没等他想明白，更大的声响猛地炸开！
“咻——轰！！”
尖锐的呼啸声划破天际，紧接着是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就在离他不到百米的地方，一团巨大的火光和黑烟冲天而起，灼热的气浪夹杂着泥土和碎石扑面而来！
“我靠！！！”凌小凡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重新扑回那个浅坑里，双手死死抱住脑袋。
这不是拍电影！这爆炸的冲击波是真的！那飞溅的土块砸在身上生疼！
更多的呼啸声接踵而至。
“轰！”
“轰！轰！”
爆炸声此起彼伏，大地在疯狂颤抖。他看到那支行进中的队伍瞬间乱了起来，人们大声呼喊着，但不是惊慌失措的逃散，而是迅速地、有组织地散开、卧倒，有人从骡车上取下长长的、带着支架的“烧火棍”……
枪！那是枪！
凌小凡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他看到了更多细节：那些人衣服臂章上模糊的“八路”字样，他们手中老旧的汉阳造、中正式步枪，还有那带着护翼的德式M35钢盔（如果他历史选修课没白上的话）……
以及，天边那几个带着膏药标记、正在俯冲投弹的黑点飞机……
历史……抗战……八路军……日军空袭……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神经上。
“做梦！我一定是在做噩梦！”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嗷——！”剧痛让他惨叫出声，眼泪都快出来了。
不是梦！
极度的恐惧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让他手脚冰凉。现代都市和平环境下长大的他，何曾经历过这等场面？什么直播，什么整活，什么鲁伯特之泪，在真正的战争和死亡面前，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死死趴在土坑里，尽量减少自己的暴露面积，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爆炸声、机枪扫射声、人的呼喊声、骡马的悲鸣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冲击着他的鼓膜，也冲击着他二十年来建立的世界观。
一块灼热的弹片带着凄厉的尖啸，“哆”的一声钉在他脑袋旁边的土里，冒着一缕青烟。
凌小凡吓得差点尿裤子，连滚带爬地往旁边挪了挪，心脏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空袭的呼啸声终于远去，爆炸声渐渐停歇。只剩下零星的枪声和弥漫在空气中浓烈的硝烟味、血腥味。
他颤抖着，一点点抬起头。
眼前的景象宛如地狱。黄土路被炸得面目全非，到处是焦黑的弹坑和散落的物资。受伤的人在痛苦地呻吟，穿着灰蓝色军装的人们正在紧张地抢救伤员、扑灭火苗、重新集结。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突然多出来的、穿着怪异现代服装、趴在坑里吓得面无人色的家伙。
凌小凡的大脑一片混乱。穿越？这么离谱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且还是穿越到抗战年代？这开局就是地狱难度啊！人家穿越要么是王公贵族，要么有系统傍身，自己呢？除了一身快吓尿的怂胆和一堆没什么卵用的现代知识，啥也没有！
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想掏手机报警或者叫个滴滴……结果只摸到一点零钱和半包皱巴巴的纸巾。
完了。全完了。
“排长！这边！还有个老乡！好像受伤了！”一个略显稚嫩却带着急切的声音突然在他不远处响起。
凌小凡一个激灵，猛地抬头看去。
只见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小战士，脸上混着黑灰和汗水，正指着他的方向，朝后面喊着。那小战士身上灰蓝色的军装洗得发白，打着补丁，帽檐下是一双清澈却带着紧张的眼睛。
老乡？受伤？
凌小凡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连滚带爬，一身现代的运动服沾满了泥土，看起来确实狼狈不堪。
紧接着，一个更加沉稳、脸上带着一道浅浅疤痕的军人快步走了过来，眼神锐利地扫向凌小凡。
被那目光一扫，凌小凡吓得差点又缩回坑里。
怎么办？怎么办？他们是谁？我该说什么？
巨大的恐慌和陌生感攫住了他，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那个被称为排长的军人几步走到坑边，蹲下身，眉头紧锁地看着凌小凡这一身与时代格格不入的装扮和吓傻了的表情，沉声开口，带着浓重的口音：
“老乡？你咋个在这里？受伤没得？你是哪个村的？”
“我…我…”凌小凡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涩，大脑一片空白。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却蹦出一句他直播时常说的、完全不过脑子的口头禅：
“家…家人…们…欢迎来到我的直播间……点个关注…不迷路……”
话一出口，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小战士：“？？？”
排长：“？？？”
两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看着凌小凡的眼神，从关切和警惕，彻底变成了看傻子一样的震惊和茫然。
空气死寂了几秒。
排长的脸色猛地一沉，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那把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驳壳枪套上，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审视，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说啥子？直播间？你……到底是啥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