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这炮火声也太真实了吧！
“我说……点个关注…不迷路……”
话一出口，凌小凡自己就先傻了。
完了！职业病犯了！这张破嘴怎么关键时刻就自动进入直播模式了！
他看着眼前两位军人脸上那清晰无比的“这怕不是个傻子吧”的表情，恨不得当场用脚趾在身下的土坑里再抠出一个三室一厅来避难。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远处伤员的呻吟和嘈杂的人声作为背景音，愈发显得他刚才那句话有多么不合时宜和诡异。
那年轻小战士瞪大了清澈而愚蠢的眼睛，嘴巴微张，看看凌小凡，又看看旁边的排长，显然大脑已经处理不了这超乎想象的信息。
而那位脸上带疤的排长，按在驳壳枪套上的手虽然没有立刻拔出枪，但眼神里的警惕和审视已经浓得化不开了。他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上下打量着凌小凡那一身沾满泥土但款式奇特的运动服、脚上那双看不出材质的运动鞋，以及那张吓得惨白却偏偏说出怪话的脸。
“直播间？”排长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发音有些生涩，带着浓重的口音，语气里的怀疑几乎要溢出来，“啥子直播间？你是干啥子的？哪来的？说清楚！”
冰冷的质问像锤子一样砸在凌小凡心上，让他一个激灵，求生欲瞬间压过了懵逼和恐惧。
“我…我……”他脑子飞速旋转，CPU都快干烧了。承认自己是穿越来的？怕不是要被当场当成失心疯或者奸细给毙了！必须编个理由，一个能解释自己出现在这、衣着怪异还胡言乱语的理由！
“我…我是学生！对！大学生！”凌小凡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尖利，“从…从南边逃难过来的！我们学校被炸了！我跟家人走散了！一路跑，一路躲，衣服都破了，这…这是捡的别人的衣服！”
他一边结结巴巴地说着，一边努力挤出几滴眼泪，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一点。感谢大学话剧社跑龙套的经验，虽然演技浮夸，但配合他此刻真实的狼狈和惊恐，倒也勉强有几分说服力。
“逃难？”排长的眼神略微松动了一丝丝，但手上的动作没变，“逃难咋个逃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来了？还啥子…直播间？”
“是…是家里那边的土话！吓傻了的意思！对！吓傻了！”凌小凡赶紧顺着杆子往下爬，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捋直了说话，“长官，我真是良民！大大的良民！刚才飞机炸，我吓破胆了，胡言乱语，您千万别见怪！”
他努力模仿着看过的老电影里的腔调，心里疯狂祈祷对方能信。
排长盯着他看了足足有十几秒，那目光像是要把他从里到外剖开看个清楚。凌小凡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跟打鼓一样，后背冷汗直冒。
终于，排长似乎暂时接受了他这个漏洞百出的说法，至少表面上如此。他松开了按着枪套的手，但眼神里的审视并未完全褪去。
“学生娃？”他哼了一声，“细皮嫩肉的，倒是有几分像。算你命大，躲在这弹坑里没被炸着。”
他朝着旁边那个还在发呆的小战士挥了下手：“小豆子，别愣着了！去看看他伤着没得？没伤就赶紧起来，此地不宜久留，鬼子的飞机说不定啥时候又转回来喽！”
“诶！是！排长！”名叫小豆子的小战士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跑过来，伸手要拉凌小凡。
凌小凡借着他的力气，哆哆嗦嗦地从土坑里爬出来，腿肚子还在不受控制地打颤。近距离看，小豆子年纪果然很小，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但动作却很麻利。
“老乡，你没事吧？能走不？”小豆子关切地问，搀着他的一条胳膊。
“没…没事，就是腿有点软……”凌小凡实话实说，一半是吓的，一半是刚才趴太久麻了。
他站直身体，环顾四周。真实的战场废墟带来的视觉冲击力远比任何电影特效都要强烈。焦黑的土地，散落的碎片，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和淡淡的血腥味，还有那些正在忙碌的、面容疲惫却坚毅的军人们……这一切都无比真切地告诉他，这不是梦，也不是片场。
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又因为暂时安全而稍稍回升，复杂得难以言喻。
队伍正在快速重整。伤员被简单包扎后抬上担架或骡车，牺牲的战士被同伴们默默地收殓。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悲愤和疲惫，但动作却有条不紊，没有人哭泣喊叫，一种沉默而坚韧的力量在弥漫。
凌小凡看着这一幕，喉咙有些发堵。他那点来自现代的小聪明和玩世不恭，在这种沉重面前，显得格外渺小和可笑。
“还能走就跟上队伍！”排长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语气不容置疑，“小豆子，你看好他！别掉队了！”
“是！”小豆子大声应道，然后拉了拉凌小凡的胳膊，“老乡，咱们快走吧，跟着队伍安全些。”
凌小凡还能说什么？他现在孤身一人，身无分文，穿着奇装异服，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乱世，除了跟着这支看起来是“自己人”的队伍，他别无选择。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队伍重新上路。脚下的黄土路被炸得坑坑洼洼，很不好走。队伍里的士兵们大多沉默着，只有军官偶尔压低声音发出指令，以及骡马偶尔发出的响鼻声。
小豆子倒是很热心，一边走一边小声跟他说话，似乎想缓解他的紧张。
“老乡，你别怕，俺们是八路军，打鬼子的！”
“刚才可真险啊，幸亏你躲坑里了。”
“你那衣服真奇怪，不过看着挺结实的……”
“你是大学生？真厉害，俺都没念过啥书……”
凌小凡心不在焉地应着，大部分精力都用来克服身体的疲惫和内心的惊涛骇浪。他偷偷观察着这支队伍。他们的装备真的很简陋，枪支老旧，衣服破旧，很多人脚上穿的是草鞋。但他们的眼神却很亮，有一种他无法完全理解的精神头。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凌小凡已经气喘吁吁，现代大学生的亚健康体质暴露无遗。就在他快要跟不上时，队伍前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口令，整个队伍迅速而安静地停了下来，分散到路边的土坡和灌木后隐蔽。
“咋…咋了？”凌小凡紧张地问小豆子。
小豆子竖起耳朵听了听，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有动静！可能是敌人的巡逻队！”
凌小凡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没过多久，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只见黄土路的尽头，扬起一片烟尘，三辆偏三轮摩托车开着斗，上面坐着戴着膏药帽的日本兵，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驶来！
摩托车速度不快，车上的日本兵叼着烟，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显得很是松懈，似乎只是例行巡逻。
但他们行驶的路线，正好会经过八路军隐蔽的这片区域！
凌小凡吓得大气不敢出，死死趴在一个土坡后面，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他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排长。
排长脸色阴沉，打了个手势。周围的战士们无声地拉动了枪栓，手指扣在扳机上，眼神锐利地盯着逐渐靠近的摩托车。
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一场遭遇战，似乎一触即发！
凌小凡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日本兵，甚至能看清他们肩上步枪的刺刀在阳光下反射的寒光。他浑身冰凉，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刚躲过空袭，难道又要撞上枪口？我这到底是什么倒霉催的穿越？
排长的目光死死锁定着敌人，右手缓缓举起，只要落下，就是开火的命令。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凌小凡因为过度紧张，脚下一滑，不小心踢落了一块小石头。
石头顺着土坡，“咕噜咕噜”地滚了下去，发出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的声音。
三辆摩托车猛地停了下来。车上的日本兵立刻警觉起来，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凌小凡他们藏身的这片土坡！
其中一个军曹模样的鬼子，眯着眼睛，朝着他们隐藏的方向，叽里呱啦地大声喊了一句什么。
凌小凡瞬间头皮发麻，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冻住了。
他……好像又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