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太翻白眼,老妪也翻白眼。
江小年却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阿太,你父母就没让你裹小脚吗?”
“我父母是耕读世家,不学这些糟粕。”阿太狠狠瞪了几眼老妪:“老同,你儿子找上山了,回去吧。”
此时,村干部张宁带着一个老头气喘吁吁的上了山。
老妪看见人来了,哭得更加伤心,拽住阿太的手也更紧了:“你们这些不肖子孙啊”
“奶爸爸,你劝劝吧,三天两头的闹,我们也受不了,一言不合就要往山上坟地跑,以后我就要把给她选好的坟地选到高山上,看她怎么跑。”老妪的儿子头发花白,愁眉紧锁,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一脸操不完的心。
“二仔,你别管,就让她在山里待一天,看看她能不能待住。”阿太狠狠的说。
“奶爸爸,也就你能劝住她了。”老妪儿子也坐在地上,抽烟生闷气。
阿福又问:“什么叫做奶爸爸,妈妈,你们这儿的人说话好奇怪,你有奶爸爸吗?”
这个问题倒是把江小年给问住了,她努力的捋顺关系后,才缓缓说道:“其实这个爷爷并不是自己叫的,他喜欢跟着孩子叫,实际上,爷爷叫你祖祖叫二爸。”
“爸爸不是男人吗?”
“并没有,这个要追溯到比较早的时候,当年慈禧太后就让同治帝叫她皇爸爸,这是对女性尊重的一种称呼吧,有可能只有咱们三江有,我在别的地方没有听说过,奶奶的亲亲姊妹,就叫奶爸爸,母亲的亲亲姊妹,就叫二爸之类的。”
江小年解释完了之后,浑身都是虚汗,她对这些古老又有趣的称呼,已经很陌生了,从小没有人跟她解释这些,大人说叫什么就叫什么,不像阿福,一定要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
张宁是新来的村干部,看见江小年喜出望外:“老同学,你怎么也在这儿?”
“回去说吧,在山上做什么,今天晚上还真要住坟地吗?”阿太拽起老妪:“二仔,把你妈背上,穿着一身寿衣在后山逛,难怪人家经常说在后山看见鬼,原来都是你在装神弄鬼。”
张宁很有眼力见的背起了直接老妪:“莫老太太,我背你,二爷爷都快七十岁了,哪里能背动。”
老妪刚被背起来,又喊了一句:“我不回家,我要住我老同家,你们回去好好想想,到底做错了什么,然后跪下来接我。”
“你以为还是老时代啊,老封建,还跪迎你?要不要八抬大轿,你就是这几年过得太顺了,除封建的时候怎么把你这个老古董忘了呢?把你除了,不就皆大欢喜吗?”阿太还在不断输出。
老妪还是一脸傲气:“我嫁了一个好人啊,早早把我送进山里,我躲过了一劫又一劫,唯独躲不过你这老太婆,我现在一旦想死了,我就想想你,我一定要活得比你长”
江小年把阿福放进背篓里,实在不能理解,这俩老同不是闺蜜的意思吗?怎么还相爱相杀呢?不是闺蜜,是闺毒。
老妪转过身看江小年:“小年妹,以后你就伺候我”
江小年仔细盯着老妪看,差点吓得魂飞魄散,老妪是真的很暴发户啊,满嘴的金牙,咧开嘴说话,那叫一个金光闪闪,难怪要裹小脚,就这样的出门,人家迟早得抢了。
“你想得美,想要人伺候就去你孙子孙女家,我的曾孙只管我。”阿太直言,抱过阿福。
两个老太太一样的岁数,可阿太还能抱着三十斤重的阿福在山间健步如飞,另外一个老太太佝偻着要人背,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回到了家里,狗爷对着老同叫得不停,后来,江小年才知道,老同之间是真的有恩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