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的声音还在门外回响，沈清辞却像是被钉在了梳妆台前，目光死死锁在铜镜里那张稚嫩却熟悉的脸庞上。指尖轻轻拂过镜中自己的脸颊，温热的触感传来，不是冷宫里那具早已被折磨得麻木的躯体，而是带着少女鲜活气息的肌肤。她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背，清晰的痛感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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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梦，她真的回到了十六岁，回到了及笄礼的前一天，回到了所有悲剧尚未发生的时候。
“小姐？您怎么不说话呀？”
门外的丫鬟见里面没动静，又轻轻敲了敲门，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夫人还说让您今日好好歇着，明日才能有精神参加及笄礼呢。”
这丫鬟名叫春桃，是母亲苏氏亲自挑选留在她身边的，前世对她忠心耿耿，最后为了护她逃出萧景渊的软禁，被乱棍打死。听到春桃的声音，沈清辞心中一阵酸涩，连忙定了定神，压下翻涌的情绪，用尽量平稳的声音回应：“我没事，你进来吧。”
门被轻轻推开，春桃端着一盆温水走进来，见沈清辞站在梳妆台前，脸色还有些苍白，不由得皱了皱眉：“小姐，您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做噩梦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水盆放在梳妆台上，拿起帕子递过去，“快擦擦脸，清醒清醒。”
沈清辞接过帕子，温热的水沾在脸上，让她混乱的思绪渐渐平复。她看着春桃关切的眼神，想起前世这个时候，自己还沉浸在对萧景渊的少女情愫里，对春桃的提醒置若罔闻，甚至因为沈若薇的挑拨，误会春桃偷了自己的首饰，将她罚去了柴房。如今想来，那时的自己，真是愚蠢得可笑。
“确实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沈清辞避开春桃的目光，轻声说道，“不过已经忘了大半了。对了，母亲现在在哪儿？”
她现在迫切地想见到母亲，想确认母亲是否安好，想提醒母亲提防沈若薇和柳氏，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转变，只能先找个借口接近母亲。
“夫人在正厅呢，说是要跟绣坊的师傅核对明日及笄礼礼服的细节。”
春桃一边帮沈清辞整理床铺，一边回答，“小姐要是想见夫人，待会儿梳洗好了，奴婢陪您过去。”
沈清辞点了点头，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开始梳理自己的长发。铜镜里的少女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不像前世在冷宫里那般枯黄打结。她慢慢梳着头发，脑海中却在飞速梳理前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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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笄礼上，沈若薇会故意将茶水洒在她的礼服上，让她在宾客面前出丑；萧景渊会在及笄礼后，送给她一枚据说能
“定情”
的玉佩，前世的自己视若珍宝，如今想来，那不过是萧景渊拉拢沈家的手段；还有母亲手中的兵权密函，前世沈若薇就是在及笄礼后，借着帮母亲整理房间的机会，偷偷拿走了密函，最后成为了构陷沈家的关键证据……
一个个关键节点在脑海中浮现，沈清辞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这一世，她绝不会让这些事情再次发生。礼服的问题，她要提前做好准备；萧景渊的示好，她要坚决拒绝；而那封兵权密函，她必须想办法提前拿到，妥善保管。
“对了，春桃。”
沈清辞忽然开口，“昨日我让你帮我找的那本《女诫》，你找到了吗？”
她故意提起这本书，是因为前世这个时候，沈若薇曾借走这本书，在里面夹了一张写有暧昧诗句的纸条，试图诬陷她与外男有染，虽然最后被母亲压了下来，但也让她在祖母面前落了个
“行为不端”
的印象。
春桃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还没呢，小姐。我昨天在您的书架上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要不要奴婢再去问问其他丫鬟，看是不是被谁拿错了？”
沈清辞心中冷笑，果然，沈若薇已经开始行动了。她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淡淡说道：“不用了，可能是我自己放忘了地方，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再找找。”
春桃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顺从地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沈清辞一人，她走到书架前，假装翻找书籍，目光却在书架的一个隐蔽角落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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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暗格，是她小时候无意间发现的，前世沈若薇一直没找到这个地方。沈清辞轻轻按下暗格的开关，暗格弹开，里面空空如也。她心中松了口气，看来母亲还没把密函放在这里，不过，这里倒是个存放密函的好地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清辞，你醒了吗？母亲进来了。”
是母亲苏氏！沈清辞连忙关上暗格，转身看向门口。苏氏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襦裙，气质温婉，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手里还拿着一件叠得整齐的红色礼服。看到母亲安好的模样，沈清辞再也忍不住，快步走上前，一把抱住了母亲。
“母亲……”
沈清辞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前世她最后一次见到母亲，是在刑场上，母亲穿着囚服，头发散乱，眼神里满是绝望。如今能再次拥抱母亲，感受母亲温暖的怀抱，她觉得自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苏氏被女儿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轻轻拍了拍沈清辞的背，柔声问道：“怎么了，清辞？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松开母亲，摇了摇头：“我没事，母亲，就是好想您。”
她看着母亲手中的礼服，转移话题道，“这就是明日的及笄礼礼服吗？真好看。”
苏氏笑了笑，将礼服展开，只见礼服上绣着精致的鸾鸟祥云图案，金线勾勒的纹路在光线下闪闪发光，正是前世被沈若薇弄脏的那件礼服。“这可是母亲特意让绣坊的师傅赶制的，你要是喜欢，明日就穿着它参加及笄礼。”
苏氏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检查着礼服，生怕有哪里不满意。
沈清辞看着母亲认真的模样，心中暗暗决定，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好母亲，保护好这件礼服，保护好整个沈家。她忽然想起前世沈若薇在礼服上动手脚的细节，连忙说道：“母亲，这件礼服这么贵重，不如我们再找一件备用的吧？万一明日出了什么意外，也有个替换。”
苏氏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你这孩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细心了？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那母亲就再让绣坊的师傅准备一件，虽然赶不上这件精致，但也不会差太多。”
沈清辞心中松了口气，至少在礼服这件事上，她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丫鬟的通报声：“夫人，二小姐来了。”
沈若薇来了！沈清辞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她没想到沈若薇来得这么快。苏氏倒是没多想，笑着说道：“若薇来了正好，让她也看看清辞的礼服，姐妹俩也好热闹热闹。”
沈清辞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沈若薇进来。她知道，沈若薇此次前来，绝不仅仅是为了看礼服那么简单，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而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这场属于她的复仇与守护之战。
沈若薇推门而入，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眼神却在不经意间扫过沈清辞和那件礼服，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沈清辞看着她，心中冷笑，这一世，她倒要看看，沈若薇还能耍出什么花样。只是，沈清辞忽然想起，前世及笄礼前夕，沈若薇除了在礼服上动手脚，还曾偷偷在她的安神汤里加了东西，让她第二天精神萎靡。那么这一世，沈若薇会不会故技重施？想到这里，沈清辞的眼神变得更加警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