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的写字楼里，记是盒饭味，柯景阳刚扒了，两口硬米饭，工位隔板就被敲得震天响。
“小柯！捞钱的机会砸脸上了！”老张的胖脸挤过隔板，油腻的嘴角挂着笑，眼神亮得像是要吃人，“‘新月科技’，明天开盘闭眼买，一个月翻倍！迟了连汤都喝不上！”
柯景阳慌忙抹掉，嘴角的油星，还没开口，老张就带着烟味，混着廉价古龙香水的味，挤了进来，掏出手机，点开炒股软件，屏幕上，一条白线狠狠地扎穿黄线，亮出一个刺眼的“金叉”。
“看见没？这叫教科书级的买点！”老张的手指，戳得屏幕咔咔响，唾沫星子，都快溅到柯景阳脸上，“我侄子在券商上班，内幕消息！这公司要接政府ai大单，庄家吸筹三个月，就等拉涨停了，你不买，下周就得拍大腿！”
柯景阳盯着那个金叉，喉咙发紧。上周发的半年奖，还在卡里躺着，刚好能买5手。他滑动k线图，皱眉道：“可这公司，去年还亏损呢……”
“懂个屁！”老张嗤笑一声，翻出一张聊天截图，怼到他眼前，“财务部刘总监亲口说的，今年q1藏了8000万利润，就等中报一出来炸盘！你看，他都说股价能到50块！”
在回出租屋的地铁上，柯景阳的手指，快把手机屏幕戳破了。股票论坛里，全是“新月科技acd金叉+放量突破，主升浪来了！”的帖子，配图跟老张手机里的，一模一样。他越看越热，心里早算开了账：5手涨到50块，就是小十万的利润，够付半年房租了！
底下有条评论骂道:“小盘庄股也敢碰？等着当韭菜吧！”，立马就被人喷了回去：“踏空狗酸什么？这叫黄金坑！没胆子别玩股票！”
柯景阳攥紧手机，指甲都嵌进肉里。
凌晨两点，出租屋的沙发上，还亮着电脑光。柯景阳盯着屏幕里的“金叉战法”，茶几上的信用卡，账单摊开着，额度还剩3万2。突然，论坛弹出条新帖，id“追涨敢死队”发的：“独家！新月科技拿下军方ai订单，明天就发停牌公告！”
他眼睛一红，猛地坐直身子。
第二天开盘前，柯景阳躲在写字楼，消防通道里，手指发抖地，点开手机银行app。半年奖加信用卡套现，8万6全砸进去，253元全仓挂单。“赌一把！赚了就带小雨去吃日料！”他咬着牙自语，脑子里全是老张昨晚的微信：“记住，跌破20日线就止损，稳赚不赔！”
9点30分，开盘铃响。新月科技高开3，他的订单瞬间成交。
10点15分，股价冲到268元，浮动盈利59！柯景阳差点跳起来，老张的微信立马弹进来，一个大拇指表情：“说了让你相信技术图形！稳了吧！”
“跟着张哥混，准没错！赚了请你喝酒！”柯景阳飞快回消息，截了持仓图发朋友圈，配文“投资要的就是勇气”，反手把女友林小雨屏蔽了。
他靠在消防通道的墙上，嘴角都快咧到耳根，连烟都忘了抽。
下午1点13分，手机突然弹出条快讯《新月科技被实名举报财务造假》。
柯景阳的心，瞬间凉半载了。
他盯着分时图，看着那条红线，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往下栽，垂直得吓人。持仓盈亏从+8掉到-12，再到-19……屏幕上的数字，跳得越来越快，每跳一下，他的心脏就抽一下。
收盘铃响时，柯景阳瘫在，消防通道的地上，账户浮亏237。8万6，半天就没了两万多。他点开论坛，“追涨敢死队”的帖子，早就没了踪影；微信里，老张的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十分钟后，只发来一句话：
“洗盘！主力借利空吸筹呢！”
柯景阳盯着这句话，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后来他才知道，这就是“黑嘴”最恶心的套路。把你套死了，还让你等着解套。
当晚，他让了个噩梦。梦里，k线变成了绞索，老张在另一头，狞笑着拽绳子，而那绞索，全是他打印出来的“技术分析”a4纸。
“啊！”柯景阳猛地坐起来，冷汗把t恤都浸透了。窗外天还没亮，他摸过手机点开账户，那串绿色的数字，刺得他眼睛生疼。这哪是金叉，分明是催命的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