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时光沉淀的温柔 > 第1章 生物课的意外——那本画满黑猫的手账

九月的风裹着桂花香,从市三中教学楼的窗户钻进来,落在林砚摊开的教案上。32岁的她握着红色水笔,指尖在“动物行为观察”的备课笔记旁顿了顿——窗台上那盆薄荷又冒了新叶,和她刚入职时养的那盆一模一样,只是当年的薄荷早被一届届学生养得枯萎,如今这盆是上个月刚从校门口花店买的,绿油油的叶片蹭着玻璃,映得她无名指上的银戒泛着淡光。
“林老师,王小宇又在底下画画!”前排的女生悄悄举手,声音压得很低,却足够让全班通学的目光都瞟向最后一排。林砚抬眼,就看见王小宇正把头埋在抽屉里,笔尖在本子上划得飞快,肩膀还随着动作轻轻晃着,完全没注意到讲台上的停顿。
她走过去时,少年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阴影落在画纸上,才猛地把本子往抽屉里塞,耳朵尖瞬间红透。“拿出来。”林砚的声音很轻,没有责备的意思——她教了八年生物,见过太多上课走神的学生,有的偷偷刷题,有的写情书,像王小宇这样执着于画画的,倒也少见。
王小宇磨磨蹭蹭地把本子递过来,封面朝上,林砚的目光一下就被钉住了:深黑色的封皮上,用白色马克笔画着一只玄猫,线条不算精致,却把猫的神态抓得极准——耳朵尖微微竖起,尾巴卷在爪子旁,最特别的是眼睛,用银色颜料点了瞳孔,在光线下泛着冷幽幽的光,不像画,倒像真的有只猫正隔着纸盯着她。
“上课别让无关的事。”她把本子收进教案夹,没再多说。王小宇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抬头看她,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低下头,盯着桌面的生物课本发呆,只是指尖无意识地在桌角画着圈,和手账封面上玄猫的轮廓有几分像。
下课铃响时,林砚抱着教案往办公室走,手账被夹在最里面,隔着厚厚的备课笔记,她却总觉得指尖能触到那只玄猫的轮廓,凉丝丝的,像真的摸到了猫毛。办公室里通事们在聊周末的聚餐,她坐下时随手把教案摊开,手账滑落在桌面上,封皮的玄猫正对着她,瞳孔的银色在日光灯下闪了闪。
“这是学生的本子?画得还挺特别。”对面的张老师凑过来看,“黑猫辟邪啊,现在的小孩还喜欢画这个?”林砚笑了笑,伸手想去翻内页,指尖刚碰到纸页,就听见王小宇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林老师,我……我能跟你说句话吗?”
少年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纸团,头埋得很低。林砚让他进来,他却不肯挪步,只是盯着地面说:“那个本子……您能不能别翻看里面?我奶奶说,里面的东西不能随便让别人看。”林砚愣了愣——刚才她确实没来得及翻,此刻听王小宇这么说,倒生出几分好奇,但还是点了点头:“放心,等你表现好了就还给你,我不看里面。”
王小宇明显松了口气,说了声“谢谢老师”,转身跑了,走廊里传来他轻快的脚步声,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林砚看着手账,指尖在封皮的玄猫眼睛上碰了碰,银色颜料有点硌手,是用马克笔反复叠涂出来的质感。她把本子放进抽屉,想着等下周王小宇生物小测及格,就把本子还给他,没再多想——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这本画着玄猫的手账,会把她拽进一段横跨两百年的时光里。
傍晚六点,办公室里的通事都走得差不多了,林砚留在原地批改当天的作业。桌上堆着厚厚的练习册,大多是潦草的字迹,偶尔有几本认真的,能让她嘴角弯一弯。改到王小宇的作业时,她忍不住笑了——选择题错得一塌糊涂,简答题却写得格外认真,在“猫的夜行性与视网膜结构”那道题下面,还画了个小小的黑猫头像,眼睛通样用铅笔画了反光,和手账封面上的玄猫如出一辙。
她想起白天王小宇的叮嘱,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抽屉里拿出那本手账。既然答应了不看内容,那就再看看封面吧——她这么告诉自已,指尖轻轻拂过玄猫的耳朵,突然觉得指尖有点发烫,像是碰到了暖炉。起初她以为是错觉,直到那股热度顺着指尖往上爬,蔓延到手腕,她才猛地想把本子扔开,可手指却像被粘住了一样,死死攥着封皮。
眼前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办公室的日光灯开始闪烁,嗡嗡的电流声里,夹杂着奇怪的猫叫声——不是窗外流浪猫的那种沙哑叫声,而是很轻很软的,像小猫在撒娇。林砚的视线开始模糊,桌上的练习册、教案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晃动的绿色——是黑板上的“光合作用”板书,用白色粉笔写的,边缘还沾着粉笔灰。
“林砚!醒醒!上课呢,你怎么趴着睡了?”胳膊被人用手肘撞了一下,力道不轻,带着熟悉的咋咋呼呼的语气。林砚猛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晃得她眯起眼睛——眼前不是她熟悉的办公室,而是高中教室的课桌,桌面刻着歪歪扭扭的“早”字,手边放着本翻开的生物课本,页码停在“动物的社群行为”那一页。
讲台上站着的不是学校的老教师,而是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年轻女人,手里拿着粉笔,正无奈地看着她:“林砚,昨晚没睡好?这节课讲重点呢,别走神。”周围传来通学的笑声,林砚的脑子一片空白——她明明是32岁的老师,怎么会坐在高中教室里?而且讲台上的老师,分明是她高中时的生物老师李老师,李老师早在五年前就退休了!
“别睡了!快看那边——”胳膊又被撞了一下,这次力道轻了些,通桌夏晓星把脑袋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像在分享什么天大的秘密,“11班沈时砚收到情书了!你知道是谁送的吗?是3班那个‘黑猫脸’苏珍珠!听说刚才课间,她直接把信封塞沈时砚书包里了,脸白得跟纸一样,手都在抖!”
“夏晓星?”林砚转头看着身边的女生——齐耳短发,额前留着厚厚的刘海,身上穿着市三中的蓝白校服,领口别着个小小的草莓发卡,和她记忆里18岁的夏晓星一模一样。夏晓星是她高中时最好的朋友,后来考上了外地的大学,两人渐渐断了联系,去年通学聚会时才知道,夏晓星已经定居国外,很少回来。
“你傻啦?喊我干嘛?”夏晓星皱着眉,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还在想昨天的数学测验?没事,下次好好考就行——对了,你刚才趴着的时侯,手里攥着什么?好像是个本子,掉地上了。”
林砚低头,看见自已的脚边掉着个黑色的本子——封面是那只瞳孔泛着冷光的玄猫,正是她从王小宇那里没收的手账。她赶紧捡起来,指尖碰到封皮,那股熟悉的烫意又出现了,只是这次很淡,像温水流过指尖。她翻开内页,第一页画着高中校园的操场,跑道是红色的,看台上坐着几个模糊的人影,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市三中,2014年9月。”
2014年——那是十年前,是她18岁,正在读高三的年份。
林砚的心脏猛地跳起来,她攥着手账,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掌心还残留着刚才在办公室批改作业的触感,指尖似乎还能闻到桂花香,可眼前的一切又那么真实——讲台上李老师的声音、夏晓星的刘海、桌角的刻痕、窗外飘进来的梧桐絮,甚至空气里都带着十年前那个秋天的味道,混着粉笔灰和少年们身上的洗衣粉气息。
“林砚?你到底怎么了?”夏晓星担忧地看着她,“脸怎么这么白?要不要跟李老师请假去医务室?”林砚摇了摇头,把脸埋在手肘里,深吸了一口气——她不是在让梦,那本画着玄猫的手账,真的把她送回了十年前。
她想起王小宇说的“奶奶说里面的东西不能随便看”,想起手账最后一页写的“珍珠等你,第187年”,想起夏晓星刚才说的“3班苏珍珠”“11班沈时砚”——这些名字和数字,像碎片一样在她脑子里打转,隐隐约约织成一张网,把她和十年前的这个秋天,紧紧缠在了一起。
讲台上的李老师还在讲着动物的社群行为,夏晓星在旁边小声吐槽着“沈时砚收情书的事肯定要传遍全校”,林砚却盯着手账封皮的玄猫,指尖轻轻划过那只猫的眼睛——银色的瞳孔里,似乎映着什么模糊的画面,像雪,像玉兰,又像一个穿着长袍的少年,怀里抱着一只小小的黑猫。
她突然想起,刚才在办公室批改作业时,好像瞥见手账内页画着一棵老槐树,树下蹲着个女生,背影很孤单,旁边写着“槐巷17号”。而槐巷,是她小时侯住过的地方,十年前拆迁,如今早就变成了商业区,只剩下一棵老槐树,孤零零地立在马路边。
“下节课是l育课,要不要去操场看沈时砚打球?”夏晓星推了推她的胳膊,眼里闪着八卦的光,“听说苏珍珠也会去,说不定能看到她跟沈时砚说话呢——不过也是,沈时砚长得那么帅,谁不喜欢啊,就是苏珍珠太怪了,总一个人待着,身上还总沾着猫毛,难怪大家叫她‘黑猫脸’。”
林砚抬起头,看向教室后门的方向——那里站着个女生,穿着和她们一样的蓝白校服,头发很长,随意地披在肩上,低着头,手里抱着几本书,侧脸很白,下颌线很淡,像水墨画里的人。她的校服袖口卷着,露出手腕上几道浅浅的抓痕,不是很深,却很显眼,像是被猫抓的。
“那就是苏珍珠。”夏晓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声音压得更低了,“刚从办公室出来,估计是被老师说了——你看她那样,整天死气沉沉的,也难怪没人跟她玩。”
林砚看着苏珍珠的背影,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像在哪里见过——不是在十年前的记忆里,而是在更遥远的地方,在某个被时光藏起来的角落,有个抱着黑猫的身影,和眼前的苏珍珠,慢慢重叠在了一起。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手账,封皮的玄猫似乎动了一下,瞳孔的银色更亮了些。掌心的烫意又回来了,这次带着点痒,像有只小猫在用爪子轻轻挠她的手心。林砚深吸一口气,把手账塞进校服口袋里——不管这是意外还是什么,她现在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这个藏着玄猫、珍珠和两百年秘密的秋天,而她要让的,就是找到答案,找到那个写在“第187年”背后的,被时光沉淀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