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的铃声刚落，班主任就领着个男生走进3班教室。少年背着洗得泛白的帆布包，包侧兜挂着个橘色的毛绒猫爪挂件，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晃荡。阳光落在他蓬松的头发上，泛着浅棕色的光泽，像晒透了的橘子皮，透着股暖融融的少年气。
“这是转学生陆橘生，从邻市转来的，以后就和大家一起学习了。”班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坐……苏珍珠旁边那个空位吧。”
陆橘生顺着班主任指的方向看过去——靠窗第三排，苏珍珠正低头用铅笔在课本上画着什么，侧脸埋在晨光里，睫毛长长的，像停着只小蝴蝶。他愣了愣，脚步慢了半拍，直到班主任催了句“快过去吧”，才抱着帆布包，有些局促地走到空位旁坐下。
书包放在桌肚里时，不小心碰到了苏珍珠的课本，她画着小猫的草稿纸滑出来半张，上面是只蜷缩的橘猫，线条软软的，和陆橘生包上的猫爪挂件有几分像。苏珍珠赶紧把草稿纸往回塞，指尖碰到纸页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画里的猫。
陆橘生却看呆了——他盯着苏珍珠垂下来的发梢，盯着她握笔时微微弯曲的手指，盯着她课本边缘露出的黑猫贴纸角，耳朵尖悄悄泛起粉色。旁边通学凑过来问他“以前在哪上学”，他也没听清，记脑子都是刚才苏珍珠慌忙藏草稿纸的样子，像只被惊动的小兽，笨拙又可爱。
整节课，陆橘生都没怎么听老师讲课。他的视线总忍不住往旁边飘，看苏珍珠低头记笔记的侧脸，看她偶尔皱起的眉头，看她把画着猫的草稿纸叠成小方块，小心翼翼塞进笔袋里。阳光从窗户溜进来，落在两人之间的空隙，连空气里都像是飘着淡淡的橘猫味——那是他小时侯养的猫身上的味道，暖乎乎的，带着点安心。
下课铃刚响，苏珍珠就被生物老师叫了出去——昨天她交的作业里，关于“猫的视网膜结构”的图解画得格外细致，老师要找她聊聊，问她要不要参加生物竞赛的绘图组。苏珍珠抱着课本，跟在老师身后走出教室，脚步很轻，没注意到身后有个橘色的身影悄悄跟了上去。
陆橘生跟到办公室门口，刚想往里探头，就撞见了正从里面出来的林砚。他吓得赶紧往后躲，却被林砚抓了个正着——她手里端着个白色的瓷碗，碗里盛着清水，碗沿沾着点猫粮碎屑，显然是刚给办公室窗台的流浪猫换过水。
“你躲在这里让什么？”林砚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尖上，“偷偷跟着苏珍珠？”
陆橘生的脸瞬间红透了，挠了挠头，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我、我就是……想看看老师找她让什么，没别的意思。”他说着，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办公室窗台——那里蹲着只三花猫，毛色杂乱，一只耳朵缺了个角，刚才他路过时还炸着毛，对着空气哈气，此刻却温顺地蹭着林砚的手心，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你也喜欢猫？”陆橘生盯着林砚的动作，眼睛亮了起来，像是找到了共通话题，“这只猫刚才还很凶，怎么见了你就这么乖？”
“大概是觉得我没恶意吧。”林砚笑了笑，把瓷碗放在窗台上，三花猫立刻凑过去舔水，尾巴卷成个小圆圈，完全没了刚才的戾气。她转头看向陆橘生，想起刚才在教室时，他盯着苏珍珠发呆的样子，心里了然，“你总盯着苏珍珠看，也是因为她喜欢猫？”
提到苏珍珠，陆橘生的耳尖更红了，却没再躲闪，反而认真地点了点头：“嗯。上周我来学校办转学手续，在花坛边看见她喂一只橘猫——那只猫瘦得很，趴在她脚边啃火腿肠，她蹲在旁边，动作轻轻的，怕吓着它。”
他说着，声音放得软了些，像是在回忆什么珍贵的画面：“那只橘猫，和我小时侯养的那只很像。我家那只叫小橘，总喜欢趴在我怀里睡觉，后来搬家时走丢了……看见苏珍珠喂猫的样子，我就觉得……很亲切，像看到了以前抱着小橘的自已。”
林砚看着他眼里的光，心里微微一动——陆橘生对苏珍珠的在意，似乎和夏晓星对沈时砚的喜欢不一样，没有那么多热烈的情绪，反而带着种莫名的熟悉感，像是久别重逢的故人，而非初见的心动。
“只是因为猫吗？”林砚追问，“你刚才可是一路跟着她到办公室门口，不像是‘只是觉得亲切’那么简单。”
陆橘生被问得愣住了，皱着眉头想了想，像是在认真琢磨这个问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知道。就是看见她，就想靠近她——看见她低头画猫，想凑过去看；看见她抱着课本走路，想帮她拎着；看见她被通学议论‘怪胎’，想站在她旁边告诉别人‘她很好’。”
他的声音很轻，却说得格外认真，眼睛里映着走廊的阳光，亮闪闪的：“就好像……我欠了她什么，得一直跟着她，才能把欠的东西还上。”
“欠了她什么？”林砚刚想问，就听见办公室里传来苏珍珠的声音——她和老师聊完了，正往门口走。
陆橘生吓得赶紧往旁边躲，却还是慢了一步——苏珍珠推开门，正好和他撞了个正着。她怀里抱着课本，最上面那本《生物》的封皮上，黑猫贴纸被风吹得轻轻晃荡，银色的猫眼睛在光线下闪了闪。
看见陆橘生，苏珍珠愣了一下，眼神里带着点疑惑——这个转学生，刚才在教室里就总盯着她看，现在又站在办公室门口，是有什么事吗？
“你……找老师？”苏珍珠轻声问，抱着课本的手紧了紧，指尖无意识地蹭过封皮的黑猫贴纸——那是她昨天特意从文具店买的，和手账上的玄猫很像，像是把“珍珠”带在身边。
陆橘生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张了张嘴，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刚才在林砚面前还能勉强组织语言，此刻对着苏珍珠的眼睛，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她的眼睛真亮”“她的声音真软”“她怀里的贴纸和猫很像”这些乱糟糟的念头。
林砚在旁边看着，忍不住笑了——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少年，在喜欢的人面前，倒像只被抓住的小橘猫，笨拙又可爱。她轻轻碰了碰陆橘生的胳膊，给他递了个“加油”的眼神，然后端着空瓷碗，悄悄往走廊另一头走，把空间留给了这两个少年。
走了几步，林砚回头看了一眼——苏珍珠还站在原地，怀里抱着课本，黑猫贴纸晃荡着；陆橘生挠着头，正结结巴巴地说着什么，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橘子。阳光落在两人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叠在一起，像幅暖乎乎的画。
她想起刚才陆橘生说的“好像欠了她什么”，想起苏珍珠手账里的“第187次”，想起那张老照片里的“沈府”和玄猫——陆橘生对苏珍珠的莫名亲近，会不会也和那段跨越百年的秘密有关？就像她能轻易安抚暴躁的流浪猫，苏珍珠能让玄猫手账显露出画面一样，陆橘生和苏珍珠之间，或许也藏着某种被时光牵连的羁绊。
林砚摸了摸口袋里的玄猫手账，封皮是凉的，却像是在轻轻回应她的念头。她抬头望向天空，阳光正好，风里带着桂花香，远处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响——这个秋天，因为这本手账，因为苏珍珠，因为陆橘生，因为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秘密，变得越来越热闹，也越来越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