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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恶战足足打了一年之久。
一年后的霜降，闻知菀和裴知然大胜归来。回京那日，京中锣鼓喧天，男女老少都在为这场胜利而欢呼着。
一个小孩突然挣脱父亲的怀抱，费力的将桂花糖举得高高的，要递给闻知菀。
“郡主吃糖”
闻知菀微微一笑，俯身接过糖。
“谢谢你。”
她剥开糖纸塞进嘴里，桂花的清香和甜蜜瞬间弥漫开来。
金銮大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那个纤细的人影上。
一年前，她在这里。一字一句，字句铿锵，誓要保家卫国。
“臣女闻知菀，请领玄甲铁骑南下驰援！”
一年后，她瘦了些，黑了些，依旧跪在这大殿之内。
“臣女闻知菀，幸不辱命！”
向来仪态万方的天子踉跄的跑过来，一把托住闻知菀的肘弯，老泪纵横，激动的一连说了三个好。
“好！好！好！不愧是朕的皇侄！赏！你跟裴知然，朕重重的赏！”
宴席上，御座旁的郡主位置始终空着。
裴知然寻了个借口离席，找了一圈，最后在祠堂找到了闻知菀。
闻知菀着了一身素衣，正跪在魏王排位前，添着灯油。
烛火昏黄，照应的她眉眼平静安逸，嘴上却一刻也不停，絮絮叨叨着对着牌位说话。
“爹爹，我守住了。”
“好久没来跟你说说话了，你定是在天上偷偷看着我，不然为何每次我都能侥幸化险为夷？”
一片寂静中，闻知菀继续开口。
“知然对我很好，你不用担心。知然是你看着长大了，谅他也不敢对我怎么样。女儿愚钝，曾错把那宋凛当作可托付一生之人，最后连娘的画像和白玉响铃簪都没能守住。”
“好在，上天眷顾，让女儿看清了他的真实面目。爹，你放心，你走之后，我将自己照顾得可好了。”
“这次驰援，皇叔本来不让我去。最后是你麾下的刘伯伯率先开口，没想到，他们都支持女儿呢！她们说女儿流着的是你的血！”
说到这，闻知菀骄傲的仰起头。
“女儿出征那天，来了好多好多百姓。他们叫着我的名字，还送了我战旗。爹…谢谢你…我知道，你怕女儿过得不好，以往都是用女儿的名义帮助别人。”
“爹爹，我没丢咱们魏王府的脸吧？爹，我好想你啊。”
她用袖子擦了擦脸，又打起精神来。
“爹，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前若有战争，你永远要第一个冲到战场上去。女儿幼时的梦想就是成为如你一般的人。女儿如今做到了！”
裴知然看着那单薄的身影，心里泛起细密的疼。
他摸了摸眼角，竟不知何时，眼泪早已无声的滚落了下来。
“知然，你怎么找到我啦。”闻知菀瞥见后方黑影，欣喜地跑过去。
裴知然紧紧的抱住她，一言不发，身体微微颤抖。
“你怎么啦？知然？”闻知菀轻声“你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
裴知然闷闷的嗯了一声。
“都多大人了还哭，你也来给爹上柱香吧。”闻知菀有些好笑。
裴知然虔诚的三叩首，在香炉中插上香。
他在心里默默道。
岳父，我一定会照顾好菀菀。
她若有一日战死沙场，我也绝不独活。
两人并肩迈出了祠堂。
再过几个月，就是闻知菀的生辰了。
“菀菀，这次的生辰你想要什么礼物？”裴知然侧头问她。
“生辰年年都有，一切从简。今年不许再送珠宝钗裙了，我的妆奁都要塞满了！”
闻知菀想了想，又补充道。
“兵器也不许送了，快要搁不下了。”
闻知菀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物件，以至于年年她生辰，裴知然都要花费好几个月从各地搜罗奇珍异宝送来。
闻知菀用也用不完，摆在那里还有些浪费。
“菀菀，我只是想把最好的送给你。”裴知然似是知道她所想，故作委屈。
“最好的？”闻知菀一怔，眼睛弯弯的像天上的月牙。“最好的不是已经在身边了吗？”
两人相视一笑。
月光下的影子缱绻在一起，温柔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