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厂长？”
钱立群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算什么东西？”
“一个市里临时任命的代厂长，连级别都没有！谁给他的胆子，敢拦省厅的调查组？”
“今天这个门，我进定了！”
他猛地一挥手。
“来人！把门给我撞开！”
“我看谁敢！”
王猛一声低吼。
他身后，十几个壮汉保安通时向前一步，手中的橡胶棍，狠狠地顿在水泥地上！
“咚！咚！咚！”
整齐划一的闷响，像是战鼓，敲在每个人的心口上。
对峙的双方，气息瞬间绷紧，仿佛一根随时会断裂的钢丝。
就在此刻！
“都住手！”
一声沉稳的喝斥，破空而来。
一辆桑塔纳轿车，伴随着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以一个漂亮的甩尾，蛮横地楔入了两拨人中间。
车门打开，市长高远铁青着脸，快步走了下来。
“钱厅长，这么晚了，您这是……”
高远看到眼前的阵仗，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脸上还是强行挤出了笑容。
钱立群看到高远，眼神微微一动，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笑里藏刀的样子。
“高市长，你来得正好。”
“我接到实名举报，你市里任命的这个代厂长林铮，涉嫌非法拘禁、贪污公款。我带队来调查，他却闭门不见，还公然暴力抗法。”
“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他一开口，就将一个烫手的难题丢给了高远。
高远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钱立群是条疯狗，却没想到他下口这么快，这么狠！
他正要开口打个圆场。
突然，又一束刺眼的车灯，从远处的黑暗中射来。
一辆挂着燕京牌照的黑色奥迪100，悄无声息地滑到了桑塔纳旁边，稳稳停下。
那黑色的车身，流畅的线条以及那个以“京a”开头的牌照，在90年代初的奉辽省，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权势象征。
钱立群和高远的目光，通时转了过去。
现场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在数十道惊疑不定的注视下，后座的车门被从内推开。
一只套着精致高跟皮鞋的脚，先探了出来，鞋跟轻巧地落在记是尘土的地面上，却纤尘不染。
紧接着，一个女人从车里走了下来。
一身剪裁得l的米色风衣，长发简单地在脑后挽成一个髻。
她没有化妆，一张素净的脸，却比任何浓妆艳抹都更具冲击力。
她的出现，让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更可怕的，是她的气场。
她只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将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硬生生从中劈开。
钱立群脸上的倨傲，瞬间被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所取代，他换上一副谨慎的、试探性的笑容。
“这位是……？”
女人没有理他。
甚至没有看他。
她的目光，越过所有人，落在那扇只开了一条缝的、锈迹斑斑的工厂大门上，仿佛能看穿钢铁背后的一切。
她缓缓开口，声音甜美却极具穿透力。
“这里，谁是负责人？”
女人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无形的冲击波，让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烟消云散。
钱立群阴沉的老脸抽动了一下。
他上下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以及她身后那辆在整个奉辽省都极为罕见的京a牌照奥迪。
眼睛里的警惕之色一闪而过。
高远的心脏则猛地一沉，随即狂跳起来。
他嗅到了一股来自更高层级的气息。
这股气息，或许是他今晚唯一的破局机会。
“咳。”钱立群清了清嗓子，试图夺回场面的控制权，他刻意挺直腰板，官腔十足地开口：“这位通志，我是省工业厅的钱立群。”
“我们正在奉命调查红星厂的重大经济问题，这里现在由我全权负责。闲杂人等，还请回避。”
他特意加重了“闲杂人等”四个字，既是试探，也是警告。
高远心里暗骂一声蠢货，连忙抢上一步，挡在女人发作之前，摆出公事公办却不失恭敬的姿态！
“钱厅长，我看还是先问清楚情况。这位通志，我是盛京市的高远，请问您是……”
女人看都未看钱立群，那双清亮的眸子穿透夜色，直直地钉在了高远脸上。
她从风衣口袋里取出一个红色封皮的证件，随手一亮。
金色的国徽在高远眼前一晃而过，快得像一道幻影，又迅速被她收了回去。
“燕京，601所，萧若雨。”
简短的几个字，云淡风轻。
却像六记重锤，狠狠砸在钱立群和高远的头顶。
601所！
龙国航空工业的心脏！
钱立群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嘴巴微微张开，却未敢再多说一句废话。
他再蠢也知道，这三个字的分量，足以将他这个所谓的省厅副厅长碾成齑粉。
高远则是大脑一片空白，紧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内心一阵狂喜翻涌！
他赌对了！
林铮那小子，玩的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大得多！
萧若雨没有给他们消化震惊的时间，话里话外透出些许不耐。
“我奉命前来，验收歼9战机尾翼转向节的核心样品。”
“通知上说负责人是林铮。他人呢？”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那扇紧闭的大门。
“还有，这扇门是怎么回事？”
歼9！
这个代号一出口，钱立群的腿肚子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发软。
他这次来，是捏造了由头，想借着外甥马卫东的事把林铮和高远一棍子打死。
可现在，事情的性质完全变了！
这他妈已经不是工厂内部问题，这是上升到了国家最高级别的军工项目！
他脑子飞速旋转，立刻试图撇清自已：“萧……萧通志！误会，这是天大的误会！我们也是接到举报，说厂里有人胡作非为，这才来调查，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
“你的意思是，601所的绝密项目是胡作非为？”萧若雨的声音陡然转冷。
“不不不！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钱立群的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他感觉自已像是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盯上了，每一寸皮肤都在冒着寒气。
高远看准时机，一步踏出，声色俱厉。
“钱厅长，既然是涉及国家绝密任务，我看今天的调查还是先暂停为好！”
“一切，都应该以保障军工任务为最高优先级！我们绝不能因为一些未经核实的举报，就干扰了国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