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蛮族的八卦阵困了咱们三天，再耗下去，粮草就要断了！”
边关的风裹着沙砾，砸在沈惊寒的银甲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望着帐外连绵的雪山，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半块鸳鸯佩
——
三年了，每到雪天，他总会想起冷宫里那抹悬在梁上的白影。
“报！”
副将跌跌撞撞闯进帐，声音带着惊惶，“将军，营外有位自称‘玉罗刹’的先生，说……
说能破蛮族的阵，只是要亲自和您谈条件。”
“玉罗刹？”
沈惊寒皱眉。这三年来，江湖上突然冒出个神秘谋士，精通兵法、善用毒计，帮不少势力解过困，却没人见过其真面目。
他起身往外走，刚掀开门帘，便被一阵清冽的冷香撞进鼻腔
——
那是楚明玥最爱的寒梅香，当年她在御花园种了记院，说要等他从边关回来，一起煮梅饮酒。
沈惊寒的脚步猛地顿住。
帐外雪地里，立着个穿青衫的女子。她戴着张银质假面，只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和一抹淡色的唇，手中握着把墨竹折扇，风雪落在她肩头，竟像是被无形的气场所隔，没沾湿半分衣料。
“沈将军。”
女子开口，声音清冽如冰泉，却像一把钝刀，狠狠刮过沈惊寒的心脏。
太像了。
像极了那个在冷宫里，最后用泣血声音骂他的人。
“先生若真能破阵，沈某愿以黄金千两、良田百亩相赠。”
他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指尖却攥紧了袖中的玉佩，硌得掌心发疼。
女子忽然笑了，折扇
“唰”
地展开，扇面上用朱砂画着半朵残梅，梅枝下藏着极小的鸳鸯纹
——
那是当年楚明玥亲手绣在他锦帕上的图案。
“黄金千两？”
她往前迈了一步，风雪中，青衫下摆扫过地面的积雪，“沈将军的钱，怕是染了我楚氏记门的血，玉某可不敢要。”
“你！”
沈惊寒猛地攥住她的手腕，指腹触到一片冰凉的肌肤，“你到底是谁？”
女子缓缓抬眼，假面下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冰棱，直直刺进他眼底：“沈将军不认得我了？”
她另一只手抬起，指尖轻轻划过他胸前的旧疤
——
那是十年前，他替楚明玥挡刺客时，留下的伤。
“当年在御花园，你说这疤是‘护妻印’，要一辈子护着我。”
她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刺骨的恨意，“可三年前冷宫雪夜，你亲手刺我一剑时，怎么不记得这疤了？”
沈惊寒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兵器架，长枪落地的脆响在雪地里格外刺耳：“明玥……
是你？你没死？”
“死？”
女子猛地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
左眼角多了道浅疤，原本柔美的眉眼间，记是凌厉的杀气，“我楚明玥若死了，谁来替我母族三百七十一口人报仇？谁来让你沈惊寒，尝尝万箭穿心的滋味？”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副将急急忙忙跑过来，脸色惨白：“将军！不好了！蛮族把公主的牌位抬到阵前，说……
说要让您亲眼看着，‘楚明玥’的魂，永世不得超生！”
楚明玥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中折扇
“啪”
地合上，指节泛白：“敢动我的东西，找死！”
她翻身上马时，腰间的玉佩不小心撞出声响
——
那是完整的鸳鸯佩，另一半，此刻正被沈惊寒攥在袖中，烫得他心口发疼。
沈惊寒望着她绝尘而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三天前截获的蛮族密信
——
信中说，有个
“青衫谋士”
暗中给他们送了八卦阵图，条件是
“帮她杀一个叫沈惊寒的人”。
雪越下越大，落在他的银甲上，像极了三年前冷宫里，那片染血的残雪。他忽然明白，楚明玥回来了，带着记门的血海深仇，要将他拖进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