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忙碌与期盼中悄然流逝。林薇白天忙着采药、处理邻里的小病小痛、打理她和沈小石开垦出的一小片菜地(撒下了她小心翼翼用灵泉浸泡过的野菜种子),晚上则要照顾沈铮,更换敷料,喂食流质食物。
沈铮的伤势,在外人看来,依旧是“吊着一口气”的状态。但只有林薇知道,那细微的变化在持续发生。他的高热再也没有反复,伤口虽然愈合缓慢,但溃烂的范围在逐渐缩小,脓液变得清稀,甚至边缘开始有极淡的粉色肉芽萌生。这一切,都归功于每日不曾间断的、掺了灵泉的草药外敷和极少量内服。
他依旧昏迷,但脸色不再是死灰,偶尔,林薇在给他喂水或擦拭时,能感觉到他手指无意识的微动,或是喉结轻微的吞咽动作。这些微小的信号,如通黑暗中的萤火,给林薇带来了莫大的慰藉和坚持下去的动力。
沈小石的变化则更为明显。这个曾经惊恐不安、瘦骨嶙峋的孩子,脸上渐渐有了肉,大眼睛里不再是纯粹的恐惧,多了属于孩童的好奇和一丝依赖。他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林薇身后,帮她递东西,看火,学着辨认草药,甚至能奶声奶气地告诉来找林薇的村民:“姐姐在晒药”或者“哥哥今天气色好了一点点”。
孩子的世界很简单,谁对他好,他就亲近谁。林薇的耐心和呵护,像阳光一样驱散了他心中的阴霾。
这天傍晚,吃过简单的晚饭(依旧是菜粥,但多了林薇用采来的野菌和薄荷调出的些许鲜味),沈小石没有像往常一样跑去玩,而是搬了个小树墩,坐在院子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歪歪扭扭地划拉着。
林薇收拾完碗筷,走过去,好奇地问:“小石,在画什么呢?”
沈小石抬起头,小脸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我……我在写我的名字。哥哥以前教过我,‘沈’字是这么写的……”他用树枝在地上笨拙地画了三个点,下面加一横,看起来像个不成形的“小”字。
林薇看着地上那稚嫩的笔画,心里忽然被触动了一下。
在这个时代,知识是奢侈品。尤其是对于沈家这样赤贫的农户,读书识字几乎是遥不可及的梦想。沈铮竟然教过弟弟写字?这让她对那个昏迷中的男人,又多了一分好奇。
她蹲下身,拿过沈小石手里的树枝,在旁边工工整整地写了一个“沈”字,又写了一个“石”字。
“小石你看,‘沈’字是这样写的,三点水,一个‘宀’,下面再一个‘十’。‘石’字呢,就像一块方方的石头。”她耐心地解释着。
沈小石睁大了眼睛,看看地上林薇写的字,又看看自已画的,小脸上充记了惊奇和崇拜:“姐姐,你认识字?你写得真好看!”
林薇笑了笑,心中泛起一丝酸楚。在现代,这是再基础不过的技能,在这里,却成了令人羡慕的本事。
“姐姐以前……学过一点点。”她含糊地带过,然后指着地上的字,“小石想学写字吗?”
沈小石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落入了星辰,他用力地点头,声音都提高了:“想!我想学!哥哥说,认得字,就能看懂地契,就不会被人骗!就能……就能有出息!”
孩子质朴的话语,却道出了最现实的渴望。
林薇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她摸了摸沈小石的头:“好,那以后,只要姐姐有空,就教你认字,好不好?我们不光学写名字,还学很多很多的字。”
“真的吗?”沈小石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真的。”林薇肯定地点头。她看着孩子兴奋的小脸,又看了看屋内昏睡的男人,一个念头悄然萌芽。
或许,她改变不了这个时代,但至少,她可以给这个孩子,给这个家,播下一颗名为“希望”的种子。知识,就是最强大的力量之一。
从那天起,教沈小石认字,成了林薇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没有纸笔,就用树枝在地上写;没有教材,就从最简单的数字、天干地支、常见的农作物和器具名称教起。沈小石学得极其认真,那股专注劲儿,让林薇都为之动容。
有时,林薇在给沈铮擦拭身l或喂药时,会轻声地念着今天教给沈小石的字词,或者讲一些简单的小故事。她不知道他能否听见,但她愿意相信,这些声音,或许能像灵泉一样,滋润他沉寂的意识。
这个破败的农家小院,除了药香和炊烟,开始弥漫起一种名为“希望”的微弱气息。这气息,比任何草药都更能抚慰人心。
林薇知道,前路依旧艰难,赚钱的压力丝毫未减。但看着沈小石一天天变得开朗,感受着沈铮生命l征的稳定,她觉得自已不再是孤军奋战。她在这个陌生的时空,有了需要守护的人,也有了初步的、扎根于泥土的微小羁绊。
希望,就像石缝里挣扎而出的小草,虽然柔弱,却蕴含着冲破一切阻碍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