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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妍心急如焚,直到裴渊被几个行者打捞上岸。
他呛了水,姜妍使劲按着他的胸膛,逼出好几口水来,裴渊却未转醒。
“渡气…要渡气…你们来个人!给他渡气!”
几位行者面面相觑。
其实这几位行者都是裴渊精挑细选的随从,一切均以裴渊为重。
所以他们默契地摇摇头。
有人说:“我不会啊!”
有人说:“我们不是大夫,恐怕做不好啊!”
还有个胡人用生硬的汉话说道:“不可…不可…亲他一口,魔鬼到家里头的,老婆亲的不安宁的!”
谢晏辞浑身湿透,正在火堆边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地烤火,他嘴唇哆哆嗦嗦地打颤:“我来!我能行!我给他…”
某个壮汉一把捂上了他的嘴巴,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上。
他脑袋着地,只能眼巴巴看着姜妍的唇贴在了裴渊的唇上。
目眦欲裂。
他看见裴渊明明脸都红了,还不要脸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太不要脸了!
真是度日如年,肺都要气炸了!
终于裴渊咳嗽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他其实早就醒了,却又不想醒,直到感觉身体发烫不得不醒…
可当他睁开眼睛看见姜妍眼里噙着的泪——
他后悔了。
早知道该早点醒来,不叫姜妍这么担心。
他连忙挣扎着起身:“我没事。”
他挺直了脊背自己走向火堆旁,坐在谢晏辞身边烤火。
谢晏辞小声骂道:“你趁人不备!趁人之危!小人!”
裴渊嘲讽地看着他,反唇相讥:“那也得感谢你自设险境,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得叫我一声救命恩人!”
姜妍给他俩一人端来一碗热汤。
谢晏辞好像得到了奖励:“我知道你心里有我…”
“我只是不想你死在这里,污染水源,污染环境。”
经此一遭,谢晏辞虽然骂骂咧咧地和裴渊一行人一起下山,却再也没有过激行为了。
回到伽沙城,姜妍的小医馆又开张了,谢晏辞就住在了小医馆附近,不顾姜妍反对,每天都要去帮忙。
姜妍从最开始的反感,到无感。
主要是太忙了,来看病的人太多,忙得没有时间去讨厌或者恨谢晏辞。
连晚上都要处理药材。
裴渊统领西域百国,公事繁忙日理万机,但每天晚上,也会来姜妍这里帮忙。
终于有一天,去雪山千辛万苦摘下的雪兰草晒好了,终于可以碾粉制成药丸了。
谢晏辞主动请缨:“我来磨药!你还记得以前在将军府吗?你看书我就在一旁帮你磨药…”
姜妍皱眉,这样的回忆确实美好,但她不想创造新的回忆。
她将药碾抱到了裴渊面前:“还是去阿元哥磨吧…”
谢晏辞不忿:“凭什么是他?他才磨过几次!磨坏了怎么办?”
裴渊笑得畅意,抬眉挑衅道:“磨坏?磨坏了咱三再去趟葱岭雪山呗!”
谢晏辞又想起雪山上姜妍给裴渊渡气的一幕,气得要死。
他又加快进度在姜妍身边露脸,干更多的活。
原本是要帮姜妍的,可干着干着他却发现姜妍的医术不简单。
她症断时颦眉思考的模样,对病人和蔼接纳的态度,处理药材时的细心
不比打了胜仗要求的能力小。
他似乎对姜妍产生了另一种感情。
白天他在外不再称呼姜妍为“妍儿”,而是恭敬地喊她“姜大夫”,他不再叫嚷姜妍“她是我谢某人的妻子”,而是“我是姜大夫的夫君。”
他觉得这样一辈子也挺好的,留在这里,成就姜妍。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一道文书从京城快马加鞭飞来过来,要裴渊和谢晏辞亲启。
拆开文书前,大家都希望是大皇子吃了药丸痊愈的好消息。
却不曾想,书信里是北狄暗中筹备军事的消息,要他二人回来一个准备打仗。
裴渊深耕西域多年,是西域百国唯一信任的王,他不在西域要乱。
要走的自然是谢晏辞了。
谢晏辞忐忑地和姜妍说了这个消息:“你会等我吗?”
姜妍沉默了许久:“不会。”
“谢晏辞,我恨你,只是现在太忙了,没有时间反刍这些恨。
但我想我恨你,大抵也是我真的爱过你!
我爱你,所以我看到了你,不管你当初做了什么,
你都聪明绝顶!才华横溢!志向高远!刚毅果决!
所以决不能因为爱恨磨灭了你的才华和志向。
你也看到了,当初我就是为了和你在一起,没早早出来行医,所以日子…很苦。
我们都不能在一条错误的路上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