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父亲的阴影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安全屋的地板上切出一道细长的光带。林默一夜未眠，眼中布满血丝，面前的茶几上摊满了父亲的笔记和各类分析资料。
陈雪从卧室走出，已经换上一身利落的便装，手中拿着平板电脑。“我收到了总部传来的最新分析报告。”她将平板递给林默，“关于那件西周青铜鼎的。”
林默接过平板，屏幕上显示着青铜鼎的高清CT扫描图。在鼎腹内部，清晰可见几个微小的异样结构，与周围青铜材质明显不同。
“这些就是那些琉璃组件？”林默放大图像，看到那些微小结构呈现出半透明特性，内部还有细微的纹路。
陈雪点头：“材料分析与你的琉璃骆驼成分高度一致。更令人惊讶的是...”她滑动到下一页，“这些组件内部也有类似的微观结构，只是更加微小精密。”
屏幕上显示出那些微型琉璃组件的放大图，可见内部有着错综复杂的通道和反射面，俨然是某种光学器件的微观版本。
“它们就像是...琉璃骆驼的微型复制品。”林默震惊地说。
“正是如此。”陈雪表情严肃，“我们相信，有人故意将这些组件植入青铜鼎内，利用它们的特殊性质影响了你父亲的判断。”
林默想起父亲笔记中的一段记载：琉璃有灵，可感万物，可惑人心。当时只当是比喻，现在看来或许另有所指。
“这些微型琉璃组件能够产生特殊的光学效应或者能量场，”陈雪继续解释，“在特定条件下，可能会影响人的感知甚至判断力。”
林默感到一阵心痛：“所以我父亲不是真的‘打眼’，而是被设计了？”
“极有可能。”陈雪调出当年的案件记录，“我们发现，力主邀请你父亲鉴定的那位中间人，在事后神秘失踪了。而最初收藏那件鼎的所谓‘海外藏家’，根本查无此人。”
林默一拳砸在茶几上，震得笔记纸页哗啦作响：“十五年...整整十五年，我父亲背着‘打眼’的污名离去，我们林家也因此一蹶不振...”
陈雪沉默片刻，递给他一份档案：“这是我们最近找到的。你父亲在事发前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档案中是几张模糊的照片，拍摄的是父亲与一个神秘人物的会面。照片拍摄距离很远，看不清对方面容，只能看出是个身形高大的男子。
“这是谁？”林默急切地问。
“我们还在调查。”陈雪摇头，“但可以肯定的是，你父亲在鉴定那件鼎之前，已经在深入调查丝路琉璃的秘密，并且可能触及了某些人不愿被发现的真相。”
林默翻看着父亲生命最后阶段的笔记，那些字迹变得越来越潦草，充满了紧迫感和焦虑。在一页写满推算的纸页边缘，父亲反复写着“时间不多了”、“他们知道了”等字样。
“看这里。”林默指着一处几乎被忽略的备注，“父亲写道：‘辰月龙已现，危矣；巳月驼不知所踪，急寻。’他当时已经在追踪这两件琉璃器！”
陈雪凑近细看：“辰月龙...就是张建坤收藏的那件琉璃马！你父亲当时已经知道它的存在！”
林默继续翻阅，发现父亲在笔记中记录了几次试图接触张建坤的经历，但都被拒绝了。而在最后一次记录后不久，就发生了那场改变命运的鉴宝会。
“这一切都是阴谋。”林默声音低沉，“有人不想让父亲继续调查下去，所以设计毁了他的声誉。”
陈雪点头：“而现在，同样的戏码似乎又要重演。张建坤遇袭，琉璃马被盗，老人被杀...有人正在全力收集这些琉璃器，不惜一切代价。”
林默站起身，走到窗前。晨光中的城市正在苏醒，但在这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汹涌。十五年前摧毁他父亲的势力，如今再次浮现。
“我要参与调查。”林默转身，目光坚定，“不仅为了弄清真相，也要为我父亲正名。”
陈雪打量着他：“这很危险。对方显然不是普通的文物走私团伙，他们的资源和能力远超想象。”
“正因为如此，我才必须参与。”林默拿起父亲的笔记，“我熟悉父亲的研究方法和思维方式，可能发现你们忽略的线索。而且...”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琉璃骆驼上：“我觉得这些琉璃器选择了我，就像当年它们选择了我父亲一样。”
陈雪沉思片刻，终于点头：“好吧。但你必须完全听从我的指挥，不能擅自行动。这不是古董鉴定，而是生死较量。”
林默郑重答应。两人开始系统地整理现有的所有线索和证据，将琉璃骆驼的信号数据、父亲的研究笔记、案件档案等信息一一对应分析。
随着工作的深入，一个令人不安的模式逐渐浮现：所有事件似乎都围绕着十二件琉璃器展开，而对方显然对这些琉璃器的了解远超他们想象。
“看这个。”林默将父亲笔记中的一页草图与琉璃骆驼的信号模式进行对比，“父亲描绘的这种‘能量流动模式’，与信号调制波形惊人地相似。”
陈雪对比后惊讶地发现，确实如此：“你父亲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在他的时代，根本没有这种检测技术。”
林默若有所思：“父亲不止一次在笔记中提到‘古人智慧，远超今人所想’。他可能通过古籍记载和实物研究，推断出了这些琉璃器的部分特性。”
中午时分，陈雪接到一个加密通讯。通话结束后，她的表情更加凝重。
“技术组有了新发现。”她告诉林默，“那些琉璃器发出的信号，不仅在向故宫坐标点传输，还在相互之间形成某种网络。每多一件琉璃器被激活，信号强度就呈指数级增长。”
“就像是一个分布式系统...”林默喃喃道，“那么当十二件齐聚时...”
“可能会发生我们无法预料的事情。”陈雪接话道，“总部认为，倒计时结束时，可能是这个系统完全激活的时刻。”
林默想起父亲笔记最后的那句话：“十二齐聚，时空之门”。难道这不仅仅是比喻？
就在这时，琉璃骆驼突然发出了微弱的光芒，眼中的刻度似乎在自己转动。桌上的检测设备同时发出警报——信号强度突然飙升，然后又迅速恢复正常。
“它在响应什么？”陈雪警惕地查看四周。
林默却盯着父亲笔记中的一页：“或许不是响应外界，而是响应时间。”他指着笔记上的记载，“父亲提到，这些琉璃器在特定时辰会‘自醒’，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节奏。”
倒计时在屏幕上无情地跳动着：66:13:47。
时间正在一点点流逝，而谜团却越来越多。但林默心中却越来越清晰——这不仅仅是一场冒险，更是一场跨越十五年的对话，是与父亲未竟事业的传承。
他拿起笔，在父亲笔记的空白处开始记录自己的发现和推测。笔尖划过纸面，仿佛在与十五年前的父亲进行着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安全屋内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和仪器运行的轻微嗡鸣。一场围绕千年琉璃之谜的较量，正在悄然展开。
而林默不知道的是，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有人正在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屏幕上的红点稳定地闪烁着，旁边显示着“目标锁定”的字样。
阴影中的声音低语：“林家的小子和他父亲一样固执。准备下一步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