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北地悍枭 > 第49章  人无横财不富

一杯香茗快见底,两人才说起正事。
“讲!”秦猛靠坐在椅子上,眼神从温和变得锐利。
诸葛风也不废话,利落地翻开手中那本墨迹新干的账簿,清了清嗓子,朗声汇报:
“此次核心战果,歼敌,经核验:累计斩获鞑子首级二百五十三级,捕奴团恶徒四十五级。
另俘虏敌猛安兀鲁思及六名轻伤鞑子。
捕奴团头目严虎及两名轻伤的喽啰。”
除兀鲁思,已登记,撰写为战报。”诸葛风边说边把册子放到茶几上,继续念着统计数据,
“获无主战马四百三十九匹、皆为草原好马。
堪用驮马三十五匹;破庙捕奴团及鞑子尸清理所得,散碎银两与金银制品合计,金两千两,白银逾八千两——此乃一笔巨资,大人!”
秦猛微微点头,对此并不意外。
鞑子入境为了劫掠,人人配两马,昨夜直接击溃敌人,光是备用马聚集地,就有两百多匹马。
女真部落金银首饰多寡,代表着地位高低。使得女真人腰带非金即银,辫子上有金坠银饰。即便上战场也不摘,通俗来说就是送财童子。
上次五个女真探马,搜刮就获得两三百两银子。
这也是秦猛非要搞死对方的原因。
诸葛风指尖划过账簿续道:“甲胄方面:得鞑子制式铁甲四十五套,近半损伤但主体完好。
皮甲超两百余套,完整可用者一百三十套,余下七十余套破损皮甲,已送堡内作坊修缮。
“弓弩武器:缴获长弓短弓共五百余张八成弓体完好。铁簇箭矢,鞑子均过百,共两万支。
另得制式统一的鞑子弯刀两百六十把,长枪,短刀,圆盾等若干,损坏的铁器送到作坊。”
“轻伤马匹五十九匹,已令堡内老兽医救治。重伤及毙命战马四十六匹,已按计划处理取肉。”
合上首册,翻开新页,诸葛风语气更精准。
破庙之战救回百姓:此役乃最重之功,成功解救被掳边民总计八十七人,其中含妇孺三十余名。
现已悉数安置于堡后搭建起的窝棚区,由老保长安排人手送去饭食、热水,并派人通知家属。”
“另外鞑子人配双马,驮着毛皮衣,皮褥子。马鞍袋里有豆料,肉干,马奶酒,奶酪,炒胡豆等。”
“行,我知道了。”秦猛脸皮抽搐,挥手叫停:“先生非常细心,很好,这些杂物就不必……”
诸葛风皱着眉,打断他的话,固执地说道:“大人,此项不是杂物。如豆料,积少成多,过二十石,得要入库。皮衣,皮褥子人人都有。
两百六十多套,是边陲取暖不可或缺的物资。属下正发愁,如何安置好流民,取暖是关键呐!获得这批羊皮褥子,冬季便不会冻伤冻死。”
诸葛风越说越激动,脸上带上笑容。
秦猛脸上不耐消失,觉得自己欠考虑,确切地说他当了官后飘了,没把民生放在首位上。
骄傲自大,俗话就是狗翘尾巴。
这是人取得一定成绩后,无法避免的心态膨胀。
而且却是打下根基时最大的弊端。
“这种心态要不得,亏得书生点醒。”秦猛自我警醒,不耐被凝重取代:“嗯,你做得对,是我疏忽了。
下雪后酷寒,不单单是毛皮,干柴,煤料也要备足了,越多越好,需要烧火做饭,取暖所用。”
“老保长已经动员过堡民。”诸葛风脸上露出笑意。
秦猛松了口气,感慨姜还是老的辣。他看着诸葛风,严肃地问:“继续,说说己方情况。”
“是。”诸葛风应声回应:“我方损失:阵亡戍卒四人。”
“身负重伤八人,已送医疗所。”
“另负轻伤尚有三十余人,行动已无大碍。”
“特殊缴获:兀鲁思不论,得鞑子谋克勃极烈扎哈尔所佩金印一枚、表明其身份之腰牌一块、用以调兵遣将之令箭一支。”
“尤为关键是扒衣时,得其贴身收藏,小范围鞑子活动区域舆图一份,价值难以估量!”
诸葛风再次合上账册,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极其郑重地补充道:
“大人!那扎哈的金印、腰牌、令箭三样,乃其身份权力的铁证!”
“至于那份密绘的鞑子活动舆图,更是军情至宝,可谓此役最重之收获!”
“此四物,学生以为,当立即加封,选派精干,日夜兼程,火速呈送至大营交给赵将军。”
“此等重物,留于堡寨,恐非善事!”
“至于缴获之金银财物,则可尽数留作军寨初创之根基资财!”
秦猛端坐椅中,凝神静听着诸葛风口中报出的这一笔笔数字。
它们触目惊心!
唯独几个招募的新兵不幸中箭身亡。
令秦猛心情一下沉重起来,这是他亲自调教的新兵。
“将军,人死不能复生。”诸葛风看出他心情低落,上前安慰:“何况,咱们是取得大胜。”
“几乎是全歼这一支女真精锐。”
“是啊。”秦猛神色逐渐恢复冷峻,慈不掌兵。
鞑子金印、腰牌、令箭、密图。
这简直是滔天洪福,意外之喜。
这一夜浴血,何止是守住了军堡?
打出了前所未有的军威,边堡升格为军寨!
斩杀了草原凶名赫赫的勇士扎哈尔!
救回了近百濒临地狱的骨肉同胞!
更获得了支撑一个崭新军寨崛起运转的巨额资金!
而“知寨官”这三个字,也因这一份泼天大功,有了最厚实、最无可辩驳的垫脚石!
秦猛的目光,缓缓扫过账册上那清晰的黑字:
“金两千余两…”
“白银逾八千两。”
“草原好马四百多匹。”
……
这些冰冷的数字仿佛活了过来。
秦猛甚至透过窗棂,看到了堡门方向聚集的人群,那一张张刚刚脱离恐惧、对未来重燃热切期盼的脸庞。
“好!”他沉声赞道,声音不大,却带着金石之质。
在这寂静的堂屋内清晰回荡。
“先生此事办得极好,辛苦了!”
“务必以最工整字迹,将所有缴获、伤亡、安置账目,誊录清楚,一式两份,留存备查。”
“呈送赵将军的报捷密信劳烦润色,更需字斟句酌,务求详实严谨,万不可有丝毫疏漏。”
“至于缴获物资…特别是装备、军械,务必择选可靠人手,加派戍卒看守,好生保管。”
“缴获的白银,五成入库充作军堡发展用度,剩下五成尽数犒赏有功之人——除了此次有功的将士,凡对守堡有贡献者,人人有份。”
“大人!”诸葛风连声应是,可听到五成用作奖励时,顿时一惊,“这五成超过了五千两,折算为铜钱,价值万贯,这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秦猛肃然摆手,想起阵亡的戍卒,声音沉了下来,“弟兄们为守堡流血拼命,这点奖赏算得了什么?新建军寨固然要钱粮,但不能亏了拼命的弟兄,这是本寨的根本。”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阵亡的弟兄,有家室的,抚恤百贯钱,军堡每月再补贴钱粮。
没家人的,就把这笔钱用在抚养堡里的孤儿上,让孩子们改名换姓,也算替他们留个念想,续个后。”
“妙!大人这个提议太好了!”诸葛风心头激荡,连连拍手称赞,“待学生即刻起草公文,把这些规矩定下来。如此一来,我军堡将士怎能不拼死效力?”
秦猛本想说,他更希望弟兄们都活着回来,见诸葛风正情绪高涨就把话咽了回去,默认了让他起草公文的事,再一想,其实这样蛮不错。
这时,门外传来女子的说话声。
陈月娘在前,秦小芸蹦跳着紧随其后,王艳则护在一旁,三人一同走了进来。
“哥!”秦小芸见堂屋里火光摇曳,刚要扑过来,瞥见有外人在,立刻收敛性子,规矩地双手交叠小腹,行了个万福,“呀,诸葛先生也在。”
“见过小妹,夫人。”诸葛风忙从椅子上起身还礼。
“诸葛先生来了,天色已晚,就在家里用些便饭吧!”陈月娘随后进门,以女主人的身份温和相邀。
“不必了,家里今晚不开火。”秦猛起身走向陈月娘,对一脸疑惑的诸葛风解释道。
“我已吩咐今晚军营设了庆功宴,篝火晚会。”
“好哇好哇!”秦小芸立刻欢呼起来。
“走吧!咱们去军营。”
秦猛看向诸葛风,拎起腰刀挂好,又去边上耳房把睡觉的乌维拽了起来,一行人出了堂屋。
关门时,恰好听见外面铜锣“哐哐哐”作响。
原来是庞仁亲自带队,正敲锣打鼓,走街串巷,洪亮的吆喝声传遍堡内:“老少爷们儿,秦知寨有令!鞑子已退,论功行赏,全堡同庆——”
话音未落,军堡各处已隐隐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与铜锣声交织在一起,在夜色中越传越远。
那哪是堡民们劫后余生的庆祝啊!
是大伙儿把身家性命托付给秦猛这个领头人、这个知寨官!
这份托付,压在肩上,重得像座山!
秦猛深吸口气,把这份滚烫的信任硬生生按在心里。
可没等他缓过神,一个亲卫慌慌张张就冲了过来:“大人!草原那边亮火光了,八成是鞑子的探子!”
“大人,快下令全堡戒备吧?”诸葛风脸色都变了。
“不用,庆功宴照常办。”秦猛一摆手,脸上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