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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叶蓁蓁顺着煞气来到结界处后,煞气消失了。
她也彻底失去了沈奕的视野。
她盯着煞气消失的方向站了很久很久,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蓁蓁!”顾淮声御剑落在她的身旁,抓住她的衣摆,“她入煞了,现在放她离开或许对你们谁都好。”
叶蓁蓁忽然回头,瞳孔里凝结的冰霜让顾淮声下意识后退半步。
她们自认识千年以来,她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冷漠。
“其实你根本就没有中蛊对不对,你就是单纯想要他的仙元?”
她伸手扣住他手腕,有些自嘲,“你一直在利用我。”
沈奕的离开让她彻底冷静下来。
相比于顾淮声,毫无疑问的是她更爱沈奕。
只是她以为沈奕能为她去死,自然也能忍受她将爱分给别人。
她仗着他的偏爱有恃无恐,将他的退让视作理所当然。
直到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眼底的光亮熄灭成无波的死水。
顾淮声伤心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叶蓁蓁,你扪心自问,这千年来我为你叛出家族,为你入这修仙道。”
顾淮声自嘲一笑,“是你非要抽他仙元的,我也曾阻止过。”
“你现在居然把一切都推在我身上。”
“难道一千年的相伴,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堪?”
“既然如此,我只能用死来证明我自己。”
他的质问如重锤狠狠敲击在她的心上。
是啊,一直都是她在伤害沈奕。
她想起神元剥离后沈奕的冷毫不犹豫将最后一滴仙元都抽了出来。
原来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决定不要她了。
顾淮声见她没有和以往立刻一样安慰她,咬了咬呀。
“叶蓁蓁我恨你。”
说完他不等她的反应就转身离去。
看着顾淮声的背影,叶蓁蓁缓缓松开攥出血的掌心。
沈奕不会无故想杀他的。
她此前一直以为是因为顾淮声不小心毁了灵珠,所以沈奕才会赶尽杀绝。
可是现在看来,或许一切都想错了。
就在她认为顾淮声的错时,她的脑海里出现他眼尾泛红,真切地说,“顾道友仙元要紧,我死不足惜”。
千年相伴,他为她挡过天劫、寻过仙草,甚至在复活阵法失败时,甘愿以自身神元为引续她道基。
可记忆深处,十六岁的沈奕正提着斩妖剑向她奔来。
青峰山的朝阳落在她发梢,将他镀成永恒的光。
他为她挡雷劫时魂飞魄散的笑容此刻重叠成刺目的光,狠狠将她打入深渊。
叶蓁蓁一想到神元剥离阵里沈奕泣血的质问,心头乱成一团。
回到玄天门时,晨雾正漫过千阶玉阶。
她想起了第一次求他原谅的时候,是放弃修为一步一叩爬到他的身边。
她的沈奕看着她的满身狼狈才咬牙原谅她。
可是现在他连给她赎罪的机会都不愿意。
她无意识走到那间囚禁过他的寝殿,殿内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崩裂的玄铁链上刻着的锁煞符文已被蚀出斑驳裂痕。
这是她亲手为他戴上的玄铁链。
起初她只是想暂时束缚他罢了,却没想到在日复一日的禁锢中,他们越走越远。
她对着崩裂的铁链枯坐至天明。
窗外的寒梅树不知何时被人砍去了主干,只留焦黑的树桩。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她才发现自己一直在用仙里滋养着窗外的的枯枝,可惜再也没有活过来。
殿外传来顾淮声侍女的通传声,说他昨夜至今未眠。
她闭上眼,任由残存的气息将自己淹没。
千年修道证得的通明心境,此刻竟辨不清自己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她站起身来,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她对着阴影处衍生出一道影子下令,“去查。”
顾淮声的侍女见里面没有回应,正要斗胆再通传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叶蓁蓁越过她,“滚。”
顾淮声满怀信心认为叶蓁蓁会来看他,便在庭院里等着。
他嘴边刚凝出一抹笑意。
侍女战战兢兢跪在他的脚边,“仙尊她说,说让您去找药圣。”
顾淮声的脸色瞬间煞白,情绪突然剧烈起伏。
他猛地抬眼,那双总是带着温润的眸子此刻翻涌着黑沉沉的戾气。
他一把将桌上的东西扫下地,“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让你请个人这么简单的事都能办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