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似乎很享受我这种“哑巴吃黄连”的憋屈样子。
他上前一步，压低了一点声音，只有我们三人能听到，语气里充满了恶毒的炫耀和施舍：
“黎晚，看到了吗？这就是流量时代。黑的能说成白的。你现在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而我和枝枝，是网红，是受害者，是正能量代表。”
“认输吧。别再挣扎了。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你只要公开道个歉，承认是你诬陷我们，我可以考虑给你万把块钱，让你和你爸妈不至于饿死。”
他说着，竟然真的从崭新的皮夹里，抽出厚厚一沓钞票，轻蔑地，像打发乞丐一样，递到我面前。
那鲜红的颜色，刺得我眼睛生疼。
林枝在一旁掩嘴轻笑，眼神里的恶毒和快意几乎要溢出来。
我看着那沓钱，看着顾铭那副施舍的嘴脸，看着林枝得意的笑容。
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冲上了头顶。
又在下一秒，冷却成冰。
极致的愤怒过后，是一种近乎可怕的平静。
我没有看那沓钱，也没有看顾铭。
我的目光，越过他们，看向了那几个正在直播的手机镜头。
然后，我缓缓地，抬起了手。
不是接钱。
而是——
狠狠地，用尽全身力气，一巴掌扇在了顾铭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像按下了暂停键。
瞬间定格了顾铭错愕震惊的表情，林枝得意的笑容，以及周围所有的窃窃私语。
连直播弹幕，似乎都空白了一瞬。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顾铭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脸上迅速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他捂着脸，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暴怒。
“黎晚！你他妈敢打我？！”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扬起手就要打回来。
林枝也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啊！黎晚你干什么！你怎么能打人！”
那几个直播的人更是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激动地把镜头死死对准我们，恨不得贴到我脸上。
【卧槽！打人了！】
【毒妇现原形了！】
【当着直播都敢打人！背地里还不知道多恶毒！】
【报警！抓她！】
弹幕瞬间爆炸。
我站在原地，不闪不避，只是冷冷地看着顾铭扬起的手。
在他巴掌落下来之前，我猛地抬手指着那几个直播镜头，声音尖锐却清晰，穿透了所有的嘈杂：
“打你？顾铭，我打的就是你这个狼心狗肺、吃里扒外的人渣！”
“直播是吧？好得很！让所有人都看看你们的真面目！”
我一把扯下自己的口罩和帽子，露出因为连日煎熬而苍白憔悴，却写满决绝的脸。
“各位网友！你们不是好奇真相吗？不是要人肉我吗？好！我今天就站在这里，把一切都摊开给你们看！”
我的举动太过突然和激烈，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顾铭，他扬起的手僵在半空。
直播镜头后的操盘手似乎意识到不对劲，想关掉直播，但已经晚了。
无数双眼睛正通过屏幕盯着这里。
我深吸一口气，指着顾铭和林枝，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却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这个男人，顾铭！和我恋爱五年，订婚一年！我们省吃俭用攒下五十万准备买房结婚！”
“可他！转头就把这笔钱，偷偷转给了他的初恋，林枝！”我猛地指向旁边脸色大变的林枝，“去给她买了一个五十万的奢侈品包！就是她手上拎的这个！”
林枝下意识地把包往身后藏。
“被发现后，他毫无悔意，反而笑着对我说：‘她一个人不容易，咱们晚点结婚没关系’！”
“我发烧39度5，他陪在这个‘脚扭伤’需要住院观察的林枝病床前，对我说‘吃点药就好’！”
“我深夜加班想喝口热粥，他说点外卖就行，转身系着围裙给林枝熬燕窝，说她身子弱，得好好养着！”
“我意外怀孕，他第一反应是恐慌，逼我去打掉，说‘林枝知道了会接受不了’！”
“最后，为了省钱，为了不被他的林枝发现，他把我拖进黑诊所，我感染死在了手术台上！”
我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嘶哑，眼眶通红，却死死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那巨大的悲愤和绝望，透过屏幕，狠狠冲击着每一个观看的人。
现场一片死寂。
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
直播弹幕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死在手术台上？】
【什么情况？】
【信息量好大……】
【好像和之前说的不一样？】
顾铭脸色煞白，惊慌失措地对着镜头大喊：“胡说！她胡说八道！她疯了！她有被害妄想症！她在编故事！”
林枝也反应过来，立刻戏精附体，眼泪说来就来，对着镜头哭诉：“呜呜……晚晚姐……我知道你恨我……可你也不能编造这种恶毒的谎言来害我们啊……什么黑诊所……根本没有的事……铭哥哥那么善良，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他们还在垂死挣扎。
我冷笑一声，直接拿出手机，点开早就保存好的证据。
“编故事？顾铭，你要不要听听你在派出所是怎么说的？‘枝枝之前为我流过产，身体不好，我欠她的’？‘酒后乱性，是她勾引我的’？”
我点开了一段录音。
正是那天在派出所门口，顾铭跪在地上“深情告白”时，我悄悄录下的！
虽然嘈杂，但他那番为了自保，把责任全部推给林枝的话，清晰可辨！
“……枝枝她之前为我流过产……我欠她的……”
“……酒后乱性……是她勾引我的……”
“……我心里爱的始终是你啊晚晚……”
顾铭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响彻在小区门口，通过直播，传到了无数网友的耳中！
轰——！
如同平地惊雷！
所有人都惊呆了！
顾铭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魂魄，踉跄着后退一步，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枝也傻了，难以置信地瞪着顾铭，又惊又怒，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直播弹幕彻底疯了！
【卧槽！！！录音石锤！】
【流产？酒后乱性？勾引？信息量爆炸！】
【所以这男的真出轨了？还让初恋流产了？】
【那五十万根本不是救命钱！就是给小三买包的！】
【我们是不是骂错人了？？？】
【这反转……我脸好疼……】
【之前那些证据呢？天价彩礼呢？被害妄想症呢？】
我收起手机，冷冷地看着面如死灰的两人。
“天价彩礼？我黎晚家虽然不富，但从未向你家要过一分钱彩礼！反而是你顾铭，这些年借着我家的关系，得了多少好处，需要我一一说出来吗？”
“被害妄想症？需要我把黑诊所的位置，那个无证行医的‘医生’名字说出来吗？需要我去查当年的就诊记录吗？虽然我‘死’了，但总该有点痕迹吧？”
“还有你，林枝！”我目光如刀，射向那个还在试图装哭的女人，“你的抑郁症诊断证明呢？你父亲重病的病历呢？拿出来啊！不是救命钱吗？证据呢！”
我一连串的逼问，像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向他们，也砸醒了被蒙蔽的网友。
铁证如山，谎言不堪一击。
顾铭和林枝彻底慌了，眼神躲闪，浑身发抖，哪里还有刚才半分耀武扬威的样子。
“不……不是那样的……是……是……”顾铭语无伦次，还想狡辩。
但已经没人信了。
直播弹幕已经被【人渣】【渣男】【绿茶婊】【道歉】刷屏。
之前那些辱骂我的言论，此刻变成了汹涌的怒火，反噬向顾铭和林枝。
现场围观的邻居们也终于明白了真相，指指点点的对象瞬间调换。
“呸！真不要脸！偷未婚妻的钱养小三！”
“还敢倒打一耙！污蔑人家姑娘！”
“这种人就该下地狱！”
“滚出我们小区！”
烂菜叶和臭鸡蛋是没有的，但鄙夷和唾骂的目光，比那些更具杀伤力。
顾铭和林枝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人群中，无所遁形，狼狈不堪。
那几个直播的人见风向彻底逆转，生怕惹上麻烦，赶紧手忙脚乱地想要关闭直播。
“不准关！”
我突然厉声喝道。
我走到其中一个镜头前，看着屏幕上飞速滚动的弹幕，看着那些终于清醒过来的网友，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各位网友，你们之前的愤怒，被人利用了。”
“但我不怪你们，我只怪这对演戏成瘾、谎话连篇的狗男女！”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诽谤、侮辱、人肉搜索，都是违法行为！”
“我的律师正在收集所有证据，包括之前每一个参与网暴、传播我个人信息的账号和行为！”
“顾铭，林枝，还有所有在网络上肆意伤害他人的人，你们等着收律师函吧！”
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和决绝。
说完，我不再看那对面如死灰、浑身发抖的男女，也不再看那些直播镜头。
转身，捡起地上的帽子和口罩，重新戴好。
在邻居们复杂的目光中，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走回小区。
身后，是顾铭气急败坏的咒骂和林枝崩溃的尖叫，以及直播镜头里更加疯狂的弹幕。
舆论的反噬，来得比想象中更加猛烈。
之前网友们有多同情顾铭和林枝，现在就有多愤怒自己被当枪使。
之前那篇小作文和卖惨录音成了最大的笑柄，被做成各种表情包和鬼畜视频，全网群嘲。
【年度最佳编剧奖非你俩莫属！】
【把网友当猴耍？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
【之前骂黎晚的出来道歉！】
【人肉别人的垃圾也等着吃官司吧！】
【求渣男贱女锁死，别再祸害别人了！】
顾铭和林枝的社交账号瞬间沦陷，比之前骂我的时候惨烈十倍百倍。
之前给他们打赏、接广告的商家纷纷发布解约声明，并要求赔偿品牌损失费。
他们的“网红”生涯，还没正式开始，就彻底臭了大街。
但这仅仅是开始。
我委托的律师事务所动作很快，公开发布了律师声明，表示已对顾铭、林枝涉嫌盗窃、诽谤、侵犯隐私等行为正式提起诉讼，并已申请立案。
同时，声明也强调，正在逐一收集整理此前参与网络暴力、人肉搜索及传播不实信息的账号证据，将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这份声明一出，网上更是哗然。
之前跳得最欢、人肉我信息最起劲的那几个大v和喷子，瞬间删博的删博，销号的销号，一片鸡飞狗跳。
而顾铭和林枝，则真正陷入了绝境。
据说他们被广告商索赔巨额违约金，那辆崭新的跑车还没捂热就可能要被收回。
之前租住的公寓也被房东勒令搬走，因为邻居投诉和记者骚扰不断。
他们像过街老鼠，东躲西藏，连门都不敢出。
我没有再关注他们具体有多惨。
法律的程序需要时间，但我相信正义不会缺席。
我搬了家，换了所有联系方式，切断了和过去的一切不必要的联系。
学校在真相大白后第一时间联系了我，校长亲自道歉，希望我能回去复工。
但我拒绝了。
经过这一切，我已经无法再心无旁骛地站在讲台上了。
我用那追回来的三十五万，加上父母的一部分积蓄，在一个安静的老小区开了家小小的花店。
日子平淡，却踏实。
每天侍弄花草，看着它们生机勃勃地生长、绽放，内心那些被背叛、被伤害留下的狰狞伤疤，似乎也在被一点点抚平。
我以为，我和那两个人的孽缘，到此就该结束了。
剩下的，交给法律和时间。
直到那天下午。
花店没什么客人，我正拿着喷壶给一盆栀子花浇水。
风铃叮咚一响，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我下意识地抬头，微笑着说：“欢迎光临……”
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进来的人，是顾铭。
不过已经不是那个穿着名牌、开着跑车、意气风发的“网红”了。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脸色憔悴不堪，眼窝深陷，整个人瘦脱了形，像是老了十岁。
他手里拎着一个廉价的水果篮，站在门口，局促不安地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悔恨，有痛苦，有卑微的乞求，还有……一种我无法形容的、深不见底的绝望和沧桑。
仿佛经历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放下喷壶，眼神冷了下来。
“出去。”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晚晚……”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哭腔，“我……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却又不敢靠太近，只是贪婪又痛苦地看着我，眼圈迅速变红。
“晚晚……对不起……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混蛋……我不是人……”他语无伦次，声音哽咽，“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扑通一声，竟然直接跪在了我的花店门口！
外面偶尔有路人经过，好奇地看过来。
“你发什么疯？起来！滚出去！”我厌恶地皱眉，只想让他立刻消失。
“不！晚晚！你听我说！”他跪着不起，仰着头，泪水流了满脸，那眼神里的痛苦和悔恨，真实得令人心惊，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我……我都想起来了……晚晚……”他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那个小黑诊所……冰冷的器械……你流了那么多血……那么冷……我守在外面……却只担心枝枝会不会打电话来……”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怎么会……
那些细节，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包括警察！我只说了感染死在手术台，从未描述过具体情景！
“还有……你死后……枝枝拉着我去迪士尼看烟花……我给她擦嘴角的冰淇淋……你躺在停尸房里……那么冷……那么孤单……”
他像是陷入了可怕的梦魇，浑身剧烈地发抖，眼神涣散，喃喃自语。
“我都想起来了……晚晚……我都知道了……”
“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为了那么个东西……害死了你……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他哭得撕心裂肺，额头重重磕在花店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报应……这都是报应……”
“我和林枝完了……她卷了最后一点钱跟别人跑了……那些债主天天堵门……我活该……我真的活该……”
“晚晚……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求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这一世……这一世我一定好好对你……我把命都给你……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抬起磕得发红的额头，满脸泪水和灰尘，用那种极致卑微、极致痛苦的眼神望着我。
仿佛我是他唯一的救赎。
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冷。
看着他这副惨状，听着他那些如同亲身经历般的“回忆”。
我终于明白了。
原来，不止我重生了。
顾铭也重生了。
他带着前世的记忆，带着我死亡的记忆，带着后世潦倒痛苦的记忆，回来了。
所以，他眼中的绝望和悔恨才会那么真实，那么深刻。
他不是在为这一世的事情道歉。
他是在为前世，那个最终害死我，也毁了他自己的结局忏悔。
可惜，太晚了。
我看着他，心中一片波澜不惊，甚至有点想笑。
“顾铭，”我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你说你后悔了？”
他像是看到了希望，拼命点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后悔！我真的后悔了！晚晚，我再也不会犯浑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后悔？”我慢慢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副狼狈不堪、摇尾乞怜的样子。
“你后悔，是因为你发现自己最终一无所有，众叛亲离，而不是因为你真的觉得自己错了。”
“你后悔，是因为你发现林枝那个贱人最终抛弃了你，而不是因为你心疼我死得有多惨。”
“你后悔，是因为你过得不好，而不是因为你良心发现。”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冰冷的刀子，戳破他虚伪的忏悔。
顾铭的脸色越来越白，眼神慌乱：“不……不是的晚晚……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你知道错了？”我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那你去死啊。”
顾铭猛地僵住，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不是说把命都给我吗？”我眼神冰冷，没有一丝动容，“你去死啊。你现在就从这里出去，找辆车撞死，或者找栋楼跳下去，我就信你是真的知道错了，真的后悔了。”
我的话语残忍而直接，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顾铭彻底傻了，跪在地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呆呆地看着我，仿佛不认识我了一样。
他大概以为，他带着记忆重生，如此痛苦卑微地忏悔，我至少会有一丝动容。
毕竟，前世的我，是那么“爱”他，那么“心软”。
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前世那个爱他入骨、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黎晚，早就死在了冰冷的手术台上。
现在的我，是从地狱爬回来的复仇者。
心，早就硬得像石头。
“怎么？不敢？”我嗤笑一声，“那就别在这里演什么深情悔悟的戏码，令人作呕。”
我失去了所有耐心，指着门口。
“滚出去。别弄脏了我的地方。”
顾铭像是被我的话彻底击垮了。
他脸上的卑微和乞求一点点褪去，慢慢浮现出一种绝望到极致的狰狞。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眼神变得疯狂而偏执。
“不！我不走！黎晚！你是我的！你本来就是我的！”
他像是疯了一样，朝我扑过来，想要抓住我。
“我们重新开始！这一次我一定对你好！我们会有孩子！我们会很幸福！”
他的状态癫狂，力气大得吓人。
我脸色一变，迅速后退，抄起手边用来修剪花枝的、带着尖锐铁头的长柄花铲。
在他扑到我面前的瞬间，我没有丝毫犹豫，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同时，花铲尖锐的头部，毫不留情地砸向他的肩膀！
“砰！”
“啊——！”
顾铭惨叫一声，被我踹得踉跄着连连后退，又被花铲砸中，痛得弯下腰，直接摔出了花店门口，狼狈地跌坐在人行道上。
他捂着肚子和肩膀，痛苦地蜷缩起来，脸上又是痛苦又是不敢置信。
我拿着花铲，站在店门口，眼神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没有一丝温度。
“顾铭，你给我听好了。”
我一字一句，声音清晰地传遍整条街。
“原谅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
“看见你，我只觉得恶心！”
“你的忏悔，你的眼泪，比阴沟里的烂泥还让人反胃！”
“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滚！”
我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淬冰的恨意和决绝。
周围的路人围了过来，对着地上的顾铭指指点点，目光鄙夷。
顾铭瘫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我，看着我这个他记忆中温顺柔软、此刻却冰冷锋利得像一把刀的女人。
他眼中的疯狂、偏执、乞求、绝望……最终全部化为一片死寂的灰败。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
彻底明白了。
无论重来多少次，无论他是否后悔。
我们之间，早已隔着我前世惨死的尸骨，隔着那个未出世孩子的亡魂。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绝无可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