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重生之晴空万里 > 第一章

我躺在病床上,听见门外丈夫和情人的对话。
拔了吧,看着都受罪。
赶紧办完,保险钱……
他们冷静地商量着结束我的生命。
恨意如硫酸腐蚀五脏六腑——
再睁眼,我回到了七年前。
电脑屏幕上,正是那封我写了一半的辞职信。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删除键。
这一世,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1
眼前是模糊的重影。
消毒水的味道呛得我喉咙发紧。
耳边是仪器单调的滴滴声。
还有……争吵。
……不行了,医生说了……
是陈伟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虚伪的不耐烦。
拔了吧……看着都受罪……
一个更年轻娇嗲的女声,是王薇薇。
那……后续手续……
赶紧办完……保险钱……
拔了
什么拔了
是我吗
意识像沉在冰冷的海底,巨大的恐惧攫住我。
他们怎么敢
我为他辞了工作。
我为他熬坏了身体。
现在,他们在我病房外。
冷静地。
商议着。
怎么结束我的生命。
恨!
滔天的恨意像硫酸一样腐蚀着我的五脏六腑!
我想尖叫!
想撕碎他们!
猛地睁开眼!
没有医院苍白的天花板。
没有冰冷的仪器。
刺目的阳光从百叶窗缝隙里钻进来。
落在熟悉的办公桌上。
我……在哪
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我茫然地四下张望。
格子间,电脑,文件夹,旁边同事养的多肉……
这是我七年前工作的地方!
视线猛地定住。
定格在眼前的电脑屏幕上。
蓝色的文档界面。
上面有几个黑色的大字——
【辞职信】。
下面正文写了一半。
尊敬的领导:因个人家庭及身体原因,经过慎重考虑……
呼吸骤然停止。
血液瞬间冻僵。
是这一天!
我竟然回到了这一天!
回到我决定为那个男人放弃一切、回家备孕的这一天!
脑海里。
病房外那冷漠的、决定我生死的声音再次炸开。
拔了吧……
看着都受罪……
呕——
我捂住嘴,一阵剧烈的干呕。
不是生理上的不适。
是纯粹的、极致的恶心和恨意!
身子控制不住地发抖。
指尖冰凉,颤抖得不成样子。
盯着那封辞职信。
每一个字都像在嘲笑我前世的愚蠢。
为我掘墓的铁锹,竟是我亲手递出的。
删除。
光标移动到开头。
按住删除键。
哒哒哒哒哒——
字符飞速消失。
像一个丑陋的疮疤被狠狠剜去。
直到屏幕一片空白。
空的。
好。
太好了。
我的心也像被清空了。
那些痛苦的、不甘的、绝望的情绪被强行压下。
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清醒。
我回来了。
我真的回来了。
带着对未来七年所有的知晓。
带着刻骨铭心的恨。
陈伟。
王薇薇。
你们等着。
桌上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
屏幕上跳动着那个熟悉的名字——老公。
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深吸一口气。
接通。
压住所有翻腾的情绪。

念念,辞职信写好了吗人事部那边我打过招呼了,你直接送过去就行。
他的声音,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和不耐烦。
好像我耽误了他多么伟大的计划。
以前我觉得这是关心。
现在听来,每一句都是把我推向深渊的砝码。
嗯……快了。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出奇。
带着一丝刻意伪装的疲惫。
刚才有点头晕,写慢了。
哦,身体不舒服就快点办完回家休息。
他敷衍地安慰,立刻又接上。
妈晚上炖了汤,给你补补,好早点怀上。
怀上
然后呢
再生个孩子把我彻底捆死
最后病倒了被你们合谋拔管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刺痛让我保持冷静。
知道了,我先忙。
我飞快地挂了电话。
再多听一秒钟他那虚伪的声音我都怕会吐出来。
放下手机。
我猛地站起身。
走到窗边。
用力推开窗户。
新鲜的风涌进来,吹散了一点胸口的窒闷。
楼下。
马路对面。
是一片低矮、破败的老胡同。
灰墙斑驳,电线杂乱。
在周围林立的高楼中显得格格不入。
像被时代遗忘的角落。
但我知道。
很快。
只需要半年。
这里就会贴出城市规划的公告。
这片破旧的胡同。
将成为黄金地块。
拆迁补偿款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那是我前世错过的第一桶金。
是陈伟后来时常挂在嘴边的、捶胸顿足的遗憾。
是他和王薇薇挥霍的源泉之一。
阳光下。
那片破旧的房屋仿佛闪着金光。
我眯起眼睛。
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钱。
力量。
主动权。
这一次。
我全都要。
陈伟。
王薇薇。
你们从我这里夺走的。
欺骗的。
践踏的。
我会连本带利。
一一拿回来。
这一次。
我绝不会再任人宰割。
风扬起我的头发。
我站在那里。
像一头从地狱爬回来、锁定猎物的狼。
2
钱。
现在是最大的问题。
我知道那片胡同是金矿。
但我需要铁锹。
需要立刻能变现的、足够多的现金。
坐在电脑前。
我列了一张单子。
所有能快速搞到钱的办法。
信用卡。
全部刷爆。
几张卡,额度不高,但苍蝇腿也是肉。
网贷。
注册了七八个平台。
面容识别,身份证拍照,手机号验证。
流程熟得让人心酸。
评估额度。
利息高得吓人。
我眼睛都没眨。
全部申请最高额度。
最后。
是我那套婚前买的小公寓。
五十平。
我唯一的、真正的退路。
前世,陈伟软磨硬泡,让我在婚后加了他的名字。
后来吵架,他摔门而出,吼着那破房子也有我一半!
现在
呵。
房本上只有我苏念一个人的名字。
我去办了抵押贷款。
手续繁琐。
需要父母那边一些证明资料。
瞒不住了。
电话打回家。
刚说完我想抵押房子买片老破小院子。
电话那头瞬间炸了。
苏念!你疯了!
是我妈的声音,尖利,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你是不是上班上糊涂了那破院子买来干嘛等着塌吗
那公寓是你以后最后的保障!你怎么敢抵押!
我爸把电话抢过去,气得声音发抖。
是不是陈伟怂恿你的啊让他来接电话!这个混账!
我捏着手机。
手指用力到发白。
不能解释。
无法解释。
难道说我能未卜先知
他们只会觉得我病得更厉害。
爸,妈,信我这一次。
我的声音干涩,却异常坚定。
就这一次。我必须这么做。
不行!绝对不行!你敢抵押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电话被狠狠挂断。
嘟嘟的忙音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里。
我闭上眼。
深吸一口气。
没关系。
骂吧。
很快你们就会明白。
刚放下手机。
另一个电话立刻挤了进来。
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刘美芳。
我那个好婆婆。
接起来。
甚至不用开免提。
她那尖酸刻薄的声音就能穿透听筒,炸响在办公室里。
苏念!你作什么死!
我儿子辛辛苦苦赚钱养家是让你这么糟蹋的吗
抵押房子买那鬼都不去的破地方
你是不是被什么邪教骗了!不安分的东西!
赶紧给我撤回来!不然我让陈伟跟你没完!
我把手机拿得远了一点。
面无表情地听着。
以前我会委屈,会解释,会试图讲道理。
现在
我只觉得吵。
像苍蝇在耳边嗡嗡叫。
妈,我心里有数。
你有数个屁!你赶紧给我……
我没等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世界清静了。
压力。
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
像潮水一样涌过来。
几乎要把我溺毙。
但我心里憋着一股气。
一股从地狱带回来的、冰冷的恨意支撑着我。
办!
必须办!
所有手续,顶着所有白眼和不解,一步步推进。
签网贷电子协议。
手指点下确认的那一刻。
心跳都没有加速。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最后一步。
去签购房合同。
在中介机构。
和那几个急于脱手的房主。
坐下。
面前是厚厚一沓文件。
中介小哥还在絮絮叨叨地讲着流程,眼神里带着明显的疑惑和一丝怜悯。
大概觉得我是个冤大头。
或者是个疯子。
我拿起笔。
手。
终于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这一笔下去。
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赌上我的所有信用,我的退路,我和家人关系……
去赌一个我知道、但他们都不知道的未来。
脑海里。
闪过病床上冰冷的绝望。
闪过陈伟和王薇薇得意的嘴脸。
手,瞬间稳了。
唰唰唰——
苏念。
我的名字。
落在了合同末尾。
坚定。
决绝。
像一道斩断过去的符咒。
搞定。
走出中介大门。
阳光有点刺眼。
我看着手里的合同副本。
像握着一把滚烫的、能烧穿命运的钥匙。
晚上回家。
刚进门。
一个茶杯就摔碎在我脚边!
瓷片四溅。
陈伟像一头暴怒的狮子,红着眼睛冲到我面前。
苏念!你动了那张卡里的钱!
他说的的是我们所谓的家庭储备金。
里面存着准备买车的十几万。
嗯,用了。
我平静地换鞋,绕过碎瓷片。
用了!那是我的钱!你凭什么不跟我商量!
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你拿去干什么了说!是不是给你那穷鬼爸妈了!
我慢慢抬起头。
看着他因为暴怒而扭曲的脸。
前世。
他就是用这张脸,骗我说投资急用,拿走了这笔钱。
第二天。
王薇薇就背上了新款的奢侈品包。
我心里冷笑一声。
面上却故作惊讶。
你的钱结婚后存的,不是共同财产吗
我用它做了笔投资,很快就能翻倍回来。
投资你懂个屁的投资!他咆哮,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你马上给我去要回来!否则我跟你没完!
我看着他歇斯底里的样子。
突然觉得无比可笑。
也真的笑了出来。
笑什么!你个疯婆娘!
很快,我收起笑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你就没资格对我嚷嚷了。
他愣住了。
大概从未见过我这样冰冷的眼神。
抓着我胳膊的手下意识松了松。
我甩开他。
转身走进卧室。
关上门。
隔绝掉他门外无能狂怒的咒骂。
靠在门板上。
我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
咚。
咚。
咚。
那是复仇的鼓点。
已经敲响。
3
我成了名人。
亲戚圈里,朋友圈里,甚至小区大妈群里。
著名的笑话。
听说了吗老苏家那个闺女,疯了。
啧啧,把房子抵押了,去买那片破胡同的危房!
她老公也不管管
管什么呀,听说闹得可凶了,这种败家媳妇谁摊上谁倒霉!
话传得很难听。
像带着腥臭味的苍蝇,无处不在。
我妈又好几天没接我电话。
我知道,她没脸见她的老姐妹們。
婆婆刘美芳成了最委屈的人。
她充分发挥了她的表演天赋。
菜市场里,棋牌室门口,甚至跳广场舞的间隙。
逮着个人就能哭诉一场。
拍着大腿,唉声叹气。
我儿子命苦啊!
娶了这么个不着四六的玩意儿!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作死!
那钱是大风刮来的吗说糟蹋就糟蹋!
我们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她成功地把我塑造成了一个神经病+败家精的综合体。
收获了无数的同情和声援。
离了吧伟伟,这种女人不能要!
陈伟显然把这话听进去了。
家里成了冰窖。
他彻底不理我。
当我是空气。
下班回来就摔门。
钻进书房打游戏。
或者。
干脆夜不归宿。
电话不接。
微信不回。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他去了哪里。
去找谁寻求慰藉了。
王薇薇。
那个善解人意的红颜知己。
真好。
我乐得清静。
省得对着他那张虚伪的脸,我还要强忍着不动手。
他不在家。
我正好能安心做我的事。
我联系了张晓。
我的闺蜜,也是我未来离婚官司的王牌律师。
我在咖啡厅把大概情况跟她说了。
隐去了重生的部分。
只说我发现陈伟出轨,必须离婚,需要证据。
她震惊得咖啡勺都掉盘子里了。
念念!你……你说真的!
千真万确。
操!她低骂一句,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狗男女!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她立刻给我推了一个微信号。
这是我学长开的侦探事务所,绝对靠谱,嘴严。
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
付给侦探事务所的定金。
但我眼睛都没眨。
这钱,比扔给陈伟有价值一万倍。
很快。
第一波资料秘密发到了我的加密邮箱。
照片。
陈伟和王薇薇一起进出公寓的。
车里接吻的。
甚至还有一起去逛家居城的。
清晰得连王薇薇脸上幸福得意的笑容都一清二楚。
我看着。
心里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甚至有点想笑。
逛家居城
这么迫不及待就想登堂入室了
陈伟,你真是连装都懒得跟我装了啊。
就在我默默收集铁证的时候。
风向。
开始悄悄变了。
最先传出风声的是市政规划局的一个远房亲戚。
在家庭聚会里无意透露。
就城东那片老胡同,好像要动了。
有大规划,估计快了。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里。
涟漪很快荡开。
之前嘲笑我的人。
再见到我。
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有些探究。
有些不敢置信。
念念……那胡同,真有什么内部消息
瞎买的。我淡淡一笑,不多说。
越神秘,他们越猜。
婆婆刘美芳的哭诉表演,突然就停了。
她再次上门。
手里破天荒地提了一个保温桶。
脸上堆着一种极其不自然的、扭曲的慈爱。
念念啊,妈给你炖了鸡汤,快趁热喝。
她把汤端到我面前。
眼神闪烁,不住地往我脸上瞟。
最近……工作累不累啊
听说……你那片房子……有说法了
我看着她那双写满贪婪和算计的眼睛。
心里冷笑。
鸡汤
以前我病得快死了,她都没给我倒过一杯热水。
没什么说法,就放着呗。我舀着汤,没喝。
哎呀,放着多浪费!要是真值钱了,可得赶紧打算起来。
她凑近一点,压低声音。
那么多钱,你一个人哪管得过来还得让伟伟帮你拿主意,他是男人,懂投资……
正说着。
门响了。
陈伟居然破天荒地早回家了。
手里还提着一盒我平时喜欢吃的甜品。
老婆,我回来了。
他换上拖鞋,语气是久违的,甚至有些刻意的温柔。
走到我身边,试图揽我的肩。
我侧身避开。
他也不尴尬,把甜品放下。
听说那边可能要拆迁了他看着我,眼睛亮得吓人。
我就知道我老婆眼光最毒!当初我就看好那片!
我差点笑出声。
当初摔杯子骂我疯婆娘的是谁
钱的事你放心,他拍着胸脯,一副当家做主的样子。
我认识几个搞金融的朋友,收益超高!绝对比你存银行强百倍!
交给我来运作,保证……
我看着他们母子俩一唱一和。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拙劣得像个三流喜剧演员。
巨大的讽刺感淹没了我。
前世。
我就是被他们这套演技骗得团团转。
掏心掏肺。
最后掏空了性命。
现在
我看着他们。
就像看着两个拼命摇尾巴、等着啃骨头的狗。
再说吧。
我放下汤勺,站起身。
我累了,先去休息。
留下他们母子俩僵在客厅。
脸色变幻莫测。
走进卧室。
关上门。
我靠在门背上。
无声地笑了。
演吧。
尽情地演。
你们现在表演得越卖力。
等到真相揭开的那天。
脸就会被打得越肿。
我真的很期待。
4
红色的。
巨大的。
公告。
就那么猝不及防地,贴满了那片老胡同的围墙。
【拆迁通知】
白纸黑字。
盖着鲜红的公章。
补偿方案写得明明白白。
货币补偿。
数字后面那一长串零。
能晃花人的眼。
消息像一颗炸雷。
瞬间劈开了整个城市的沉闷。
我办公室的电话率先被打爆。
亲戚,朋友,甚至八百年不联系的同学。
语气热络得仿佛我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念念!你太神了!怎么就知道那里会拆
发财了发财了!请客!必须请客!
以后可得多关照老同学啊!
之前所有的嘲讽、质疑、怜悯。
一夜之间。
全部变成了惊叹、嫉妒和赤裸裸的巴结。
看我的眼神。
像看一个行走的金矿。
陈伟一家。
彻底疯了。
婆婆刘美芳当天下午就拖着个大行李箱杀了过来。
脸上堆着的笑能挤出油。
念念啊,妈来照顾你!
你这马上就是亿万富婆了,身边没个人怎么行
她强行挤进我家。
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四处扫射。
盯着我的手机。
盯着我的包。
仿佛那里面已经塞满了现金。
她名义上是照顾。
实则是监视。
怕我卷款跑了
还是怕别人来分一杯羹
陈伟的表现更直接。
他直接打印了一份厚厚的投资计划书拍在我面前。
老婆!机会来了!
他兴奋得满面红光,搓着手。
你看这个私募,年化百分之二十!
还有这个区块链项目,绝对风口!
钱放银行就是贬值!你得让我帮你打理!
我是你老公,我不会害你!
他看着我的眼神。
贪婪得像饿狼看到了肥肉。
几乎要扑上来舔我的脸。
我看着他表演。
心里冷得像冰。
打理
就像前世打理掉我那点可怜的存款一样
然后给王薇薇买包、买车、买豪宅
这么多钱……我有点慌。我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扮演着骤然暴富的不知所措。
再……再让我想想。
我得拖住他们。
鱼饵得足够诱人。
鱼才会死死咬钩,不肯松口。
这还想什么!机不可失!陈伟急了。
婆婆赶紧在一旁帮腔:是啊念念,听伟伟的,男人见识广!
我含糊地应着。
心里却在倒计时。
私下里。
我和张晓的联络加密了。
侦探社那边的最终报告出来了。
厚厚一沓。
比陈伟那份狗屁投资计划书扎实一万倍。
高清照片。
时间地点清晰。
拥抱,接吻,甚至一起出入酒店。
露骨的聊天记录截图。
宝贝,那个黄脸婆哪有你滋味好……
等她拿到拆迁款,我想办法弄过来,就给你换那辆跑车!
赶紧离了吧,看着她就恶心!
最致命的。
是一段音频。
侦探不知用什么方法弄到的。
背景音有点嘈杂。
但对话清晰得可怕。
是陈伟和王薇薇。
你老婆真能同意把钱给你王薇薇的声音又嗲又腻。
由得她不同意陈伟冷笑,哄不好就来硬的,离婚她一分钱别想拿!办法多的是。
那你快点嘛,我都等不及了……
放心,钱和人,都是你的。
我戴着耳机。
反复听着这段录音。
每一个字。
都像淬了毒的冰锥。
狠狠扎进我心脏最深处。
原来。
他们不只是要钱。
还谋划着让我净身出户。
甚至……可能不止是出户。
也好。
这样。
我下手的时候。
就更不必留情了。
所有证据。
在张晓的指导下。
分类,备份,云端、硬盘、U盾,存了足足三份。
铁证如山。
足够把这对狗男女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
就在我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时。
王薇薇。
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直接跑到了我公司楼下。
打扮得花枝招展。
新做的头发。
新买的裙子。
拎着个明显是A货的奢侈品包。
企图用姿态压倒我。
苏姐,好久不见呀。她拦住我,笑容虚伪。
听说你发财了真是恭喜哦。
她上下打量我,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嫉妒和轻蔑。
不过啊,女人光有钱有什么用呢
得抓住男人的心才行。
伟哥最近……可是天天陪我呢。
她凑近一点,压低声音,带着恶意的炫耀。
他说啊,看见你就倒胃口,碰都不想碰你……
我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手机在口袋里,录音功能早已悄然开启。
等她说完。
我才淡淡地开口。
声音平静无波。
是吗
那挺好。
我丢掉的垃圾……
你捡得这么开心。
也挺配的。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像是没听懂。
又像是听懂了,但不敢相信。
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像打翻了的调色盘。
你……你说什么!
她尖声叫道,引来周围人的目光。
苏念你得意什么!你不就是个没人要的黄脸婆!
我懒得再跟她废话。
绕过她。
径直走向电梯。
身后传来她气急败坏的跺脚声。
和无能的咒骂。
精彩。
真是精彩。
电梯门合上。
倒映出我冰冷的脸孔。
证据齐了。
时机。
快到了。
狗急跳墙。
你们还能蹦跶几天
5
短信提示音。
清脆地响了一声。
在死寂的客厅里,像投入湖面的石子。
婆婆刘美芳的眼睛瞬间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来。
陈伟更是直接从沙发上弹起,扑到我身边。
到了是不是到了!
他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扭曲变形。
我拿起手机。
解锁。
屏幕上。
银行APP的推送通知。
简洁,冰冷,却又蕴含着石破天惊的力量。
【您尾号XXXX账户07月18日16:32入账金额:¥87,536,419.00……】
data-fanqie-type=pay_tag>
个,十,百,千,万……
八千七百五十三万六千四百一十九块。
小数点前足足八位数。
我看着那串数字。
心里异常平静。
这不再是一串虚拟的数字。
这是砸碎枷锁的锤。
是通往新生的船票。
多少!快给我看看!
陈伟一把抢过我的手机。
他的呼吸猛地粗重起来。
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像是要把它吞下去。
嘴里无意识地数着: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
他猛地抬头,眼球因为极度兴奋而布满血丝。
八千多万!八千多万啊老婆!
婆婆也凑过来,干瘪的嘴唇哆嗦着。
老天爷……祖宗显灵了……
她猛地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
快!快转出去!转给伟伟!放你卡里不安全!
伪装。
温情。
所有的面具。
在这一长串零面前。
被彻底撕得粉碎。
只剩下最赤裸、最贪婪的原始欲望。
对!转账!现在就去银行!陈伟像是才反应过来,声音尖厉。
他粗暴地来拉我。
手机!身份证!银行卡!都给我!我去办!
他甚至开始动手翻我的包。
我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
急什么。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像是被吓到了,带着犹豫。
这么多钱……总得想想怎么处理……
想什么想!我是你老公!我还能害你吗!
陈伟彻底失去了耐心,吼声震得天花板都在响。
立刻!马上!把钱转到我卡上!那是夫妻共同财产!我有权处理!
婆婆也在一旁帮腔,面目狰狞:你耳朵聋了伟伟让你转就转!这家里轮不到你做主!
共同财产
我心里冷笑。
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致。
我……我再考虑一下……我继续拖延。
考虑个屁!
陈伟彻底暴怒,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
苏念!我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
这钱你今天不交出来,我让你好看!
他扬起手,似乎下一秒就要打下来。
眼神凶狠。
充满了威胁和掌控欲。
和前世病床外那冷漠算计的眼神重叠。
我明白了。
和平分手
不可能的。
对于他们来说,我就是一台人形ATM。
一旦试图挣脱,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毁掉我。
心底最后一丝因为利用他们而产生的微弱愧疚,彻底烟消云散。
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好……好……我像是被他的暴怒吓住了,声音发颤。
我转……我明天就去转……
明天一早就去银行……
陈伟狐疑地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破绽。
你说真的
真的……我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寒意。
这么多钱,我也怕……让你来处理,也好。
他紧绷的表情稍微放松,但抓着我的手没松。
算你识相。
婆婆也松了口气,重新堆起假笑:这就对了嘛,念念,早该这样。
这一夜。
家里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他们母子俩像看守金库的恶龙。
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婆婆甚至要和我睡一屋。
美其名曰照顾。
实则是监视。
怕我半夜跑了。
我顺从地接受。
在他们看不到的角度。
用备用手机给张晓发了最后一条预设好的短信。
【明早九点,我家。按计划。】
然后,闭上眼。
安静地等待黎明。
第二天一早。
陈伟和婆婆早早把我架起来。
催着我洗漱,换衣服。
仿佛不是去银行。
是去刑场。
身份证带了吗
卡呢
手机拿好!
他们一遍遍检查,比我还紧张。
九点整。
门铃响了。
陈伟皱眉:谁这么早
婆婆不耐烦地挥手:别管!肯定是推销的!赶紧走!
门铃执拗地响着。
我走过去,透过猫眼看了一眼。
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打开了门。
门外。
站着张晓。
她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眼神锐利。
身后,跟着两位人高马大、表情严肃的男性朋友。
像两尊门神。
陈伟和婆婆愣住了。
你……你们是谁陈伟下意识地想关门。
张晓一把抵住门,亮出律师证。
陈先生,刘女士,早上好。
她的声音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性。
我是苏念女士的代理律师,姓张。
律师!婆婆尖叫起来,什么律师我们来办家事!不需要律师!
陈伟脸色骤变,猛地看向我:苏念!你搞什么鬼!
我不再掩饰。
不再伪装。
挺直了脊背。
迎着他们惊愕、慌乱、继而愤怒的目光。
从随身包里。
拿出了那份早已准备好、冰冷沉重的文件夹。
没什么。
我打开文件夹。
将那份标题加粗的《离婚协议书》。
亮在他们眼前。
声音平静,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就是通知你们一下。
这银行,今天不去了。
我们,先把这件事了结一下。
空气。
瞬间凝固。
6
时间好像停滞了。
空气粘稠得让人窒息。
陈伟瞪着眼睛。
死死盯着那份离婚协议。
像是不认识上面的字。
婆婆刘美芳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离……离婚!
一声尖锐的、几乎能刺破耳膜的尖叫从婆婆喉咙里挤出来。
她猛地扑过来,想要抢夺我手里的协议。
被张晓身后的一位朋友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拦住了。
苏念!你个天杀的白眼狼!
婆婆被拦住,只能跳着脚骂,唾沫横飞。
有钱了就想甩了我儿子!你想得美!
没门!我告诉你!这婚不能离!
钱是夫妻共同的!你休想独吞!
陈伟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
他的脸先是涨得通红,继而变得铁青。
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苏念……他从牙缝里挤出我的名字,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发抖。
你阴我
他猛地抬头,眼神狠毒得像要把我生吞活剥。
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啊
拿钱就跑你做梦!
他挥舞着手臂,状若疯癫。
我不签!打死我也不签!这婚我不离!
你想离可以!钱一人一半!少一分你都别想走!
撒泼。
哭闹。
威胁。
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丑陋,而又可悲。
张晓冷静地推了推眼镜。
陈先生,刘女士,请注意你们的言辞和行为。
我的当事人有权提出离婚。关于财产分割,协议上写得很清楚,根据我方掌握的证据,陈伟先生存在重大过错,我方要求你方净身出户,具有充分法律依据。
证据什么狗屁证据!陈伟咆哮着,她有什么证据!
婆婆也跟着喊:对!空口白牙就想污蔑我儿子!没证据!
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看向张晓,微微点头。
张晓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便携音箱。
连接手机。
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
——你老婆真能同意把钱给你
——由得她不同意哄不好就来硬的,离婚她一分钱别想拿!办法多的是。
——那你快点嘛,我都等不及了……
——放心,钱和人,都是你的。
嘈杂的背景音。
却丝毫掩盖不了那两道熟悉的声音。
一道娇嗲腻人。
一道冷漠算计。
每一个字。
都清晰无比地砸在客厅死寂的空气里。
魔音贯耳。
婆婆的哭骂声戛然而止。
她像被人瞬间掐住了脖子。
眼睛瞪得滚圆。
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脸上的皱纹都凝固了。
陈伟的脸色。
唰地一下。
从铁青变成了惨白。
毫无血色。
像被抽干了全身的血液。
他张着嘴。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像是离水的鱼。
他看着我。
眼神里先是极致的震惊。
然后是恐慌。
最后是彻底的崩溃。
不……不是……念念,你听我解释……
他语无伦次,试图朝我扑来,被另一位朋友拦住。
那是……那是假的!是合成的!对!是合成来害我的!
他嘶吼着,徒劳地挣扎。
假的我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需要我把更多照片和聊天记录,投影到你们公司大楼上,让大家一起鉴定真假吗
或者,直接交给法院
陈伟僵住了。
身体肉眼可见地抖了起来。
他知道。
我做得出来。
他完了。
婆婆像是才消化完这段录音的信息。
她猛地扭头看向陈伟,声音尖利破碎:伟伟!你……你真的……你怎么对得起念念!你怎么能这么干!
她似乎想打儿子,手扬起来,又无力地垂下。
转而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起来。
作孽啊!我们老陈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糊涂东西啊!
我的钱啊……我的房子啊……都没了啊……
哭给谁看呢
我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签了它。我把协议和笔,扔到陈伟面前的茶几上。
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净身出户。现在,立刻。
否则,明天这些证据,会出现在你公司所有领导的邮箱里。
并且,我会以涉嫌转移夫妻共同财产、以及录音里提到的威胁我人身安全的潜在风险为由,立即起诉离婚。
你不仅一样拿不到钱,还会彻底身败名裂,在这个行业里混不下去。
我一口气说完,不留任何余地。
陈伟的身体晃了一下。
他看着那份协议。
又看看我。
眼神复杂地变幻。
愤怒,绝望,不甘,恐惧……
最后,竟然噗通一声。
跪了下来。
念念……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涕泪横流,试图来抱我的腿。
是我鬼迷心窍!我不是人!
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们好好过日子……钱都归你管……好不好
我不能没有你……我们不能离婚……
看着他这副摇尾乞怜的丑态。
我只觉得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比听到录音时更甚。
前世。
我就是被这副虚伪的嘴脸骗了一生。
你的演技,真的太烂了。
我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
签字。或者,身败名裂。
二选一。我给你十秒钟。
张晓适时地开始计数。
十。
九。
……
冰冷的倒计时。
像丧钟一样敲响。
陈伟瘫软在地。
他知道。
彻底完了。
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计数到三的时候。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
哆哆嗦嗦地。
爬向茶几。
捡起那支笔。
手抖得几乎握不住。
最终。
还是在乙方签名处。
歪歪扭扭地。
签下了他的名字。
像一条濒死的狗。
画下了认罪的供状。
笔滚落在地。
他抬起头看我。
眼睛里是彻骨的怨恨和绝望。
像要用眼神把我千刀万剐。
我平静地收回协议。
检查签名。
递给张晓。
明天,民政局见。
我转身。
不再多看他们一眼。
走出这个令人窒息的家门。
阳光猛地倾泻下来。
有些刺眼。
我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
光线从指缝间漏下。
温暖地落在脸上。
一直紧绷的肩膀。
一点点松弛下来。
压在心口七年、重若千钧的巨石。
轰然碎裂。
风吹过。
带着自由的味道。
枷锁。
碎了。
7
琐事像缠身的蛛网。
一点一点,耐心地清理干净。
和陈伟去民政局领了那本暗红色的证。
他脸色灰败,眼神躲闪,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
像只斗败了的公鸡。
我接过属于我的那本。
轻飘飘的。
却仿佛有千钧重。
是结束。
也是开始。
银行账户分割。
财产公证。
把他所有的痕迹,从我的生活里彻底扫地出门。
换锁。
删除所有联系方式。
一套流程下来。
冷静得像在处理别人的事。
我去看了爸妈。
把一张存折放在桌上。
数字不小。
足够他们安享晚年。
我妈眼睛红红的,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念念……苦了你了……
我爸沉默了很久,拍了拍我的肩膀。
以后……好好的。
那点因为抵押房子产生的隔阂,在巨大的变故和这笔钱面前,悄然消散了。
心里那点细微的愧疚,也稍稍平复。
处理完最后一件事。
我订了一张机票。
目的地:未知。
时间:明天。
该走了。
离开这座充满窒息回忆的城市。
我需要呼吸。
需要彻底的清空。
需要……重新学会为自己活。
第一站,云南。
苍山洱海,天空蓝得不像话。
我什么也不做,就在客栈的露台上发呆。
看云卷云舒。
一看就是一整天。
脑子里空空的。
很好。
第二站,欧洲。
在罗马的许愿池扔了硬币。
在巴黎的塞纳河畔喝咖啡。
在冰岛的黑沙滩看极光。
世界太大。
过去的七年,我把自己囚禁在那个小小的家里。
像个笑话。
我学习品酒。
学习潜水。
甚至报了一个短期的投资课程。
钱放在那里只是数字。
我得学会让它滚动起来。
用我重生得来的先知。
和这一世学到的本事。
镜子里的那个人。
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
眼神里不再有惶恐和讨好。
变得平静,笃定。
甚至带点疏离的冷感。
越来越像我自己了。
最后一站,新加坡。
繁华,高效,空气里都带着热带的活力。
路过赛车场。
巨大的广告牌宣传着即将举办的F1大奖赛。
引擎的轰鸣声隐约可闻。
心里一动。
买了张票。
还是视野最好的VIP区。
从前,陈伟最爱看这个。
我嫌吵,从来不陪他。
现在想想,只是不愿意为他浪费时间而已。
坐在视野开阔的看台上。
巨大的引擎轰鸣声浪排山倒海般扑来!
不是噪音。
是力量。
是速度。
是纯粹的自由咆哮!
震得胸腔都在共鸣。
血脉偾张!
一辆辆赛车如同彩色闪电,撕裂赛道!
过弯,超车,争分夺秒!
那么极致,那么纯粹!
为了第一个冲过终点,拼尽一切!
我握紧了围栏。
指甲掐进掌心。
却感觉不到痛。
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和激动,从心底喷涌而出!
就该这样!
活得淋漓尽致!
活得轰轰烈烈!
就在一辆赛车再次呼啸着冲过看台前方,声浪达到顶峰时。
一个低沉悦耳,带着一丝慵懒笑意的男声。
穿透了引擎的轰鸣。
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
看来,苏小姐押中的宝地,回报率相当惊人。
我的血液。
仿佛在这一瞬间。
骤然冻结。
全身的汗毛竖起。
心跳漏跳了好几拍。
这个声音……
很陌生。
却精准无比地……
踩中了我心底最隐秘、最戒备的开关。
他怎么会知道我姓苏
他怎么会知道……
押中的宝地
我猛地转过头。
旁边的VIP座位。
不知何时坐了一个男人。
一身剪裁极佳的休闲西装,衬得肩宽腿长。
气质矜贵,与周遭狂热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却又该死的和谐。
他侧着头看我。
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五官英俊得极具攻击性。
尤其是那双眼睛。
深邃,锐利。
像能洞穿一切。
里面没有好奇,没有探究。
只有一种了然的、纯粹的欣赏。
仿佛在看一件……值得收藏的艺术品。
引擎还在轰鸣。
彩色的赛车还在飞驰。
周围的观众还在沸腾。
但我却觉得。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只剩下他刚才那句话。
和我内心巨大的惊涛骇浪。
他是谁
他怎么会知道
8
心跳。
在耳膜里咚咚地敲。
赛场的喧嚣褪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我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
嘴角那丝笑意未减。
仿佛刚刚只是随口聊了句天气。
他是谁
他查了我多少
目的是什么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高速碰撞,拉响最高级别的警报。
重生以来,我第一次感到事情脱离了掌控。
这种感觉,很糟糕。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输人不能输阵。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露怯。
看来我这点小动作,还入不了您的眼。我端起旁边的香槟,轻轻晃了晃,语气尽量平淡。
只是运气好罢了。
运气他轻笑出声,声音低沉悦耳。
精准押注即将拆迁的黄金地段,杠杆用到极致,顶着所有压力孤注一掷。
然后在风暴中心,冷静果决地处理完所有麻烦,全身而退。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
如果这只是运气,那这世上绝大部分的投资者,都该羞愧得跳楼了。
他果然知道。
知道得清清楚楚。
连细节都没放过。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但同时,心底某个角落,又诡异地冒出一丝……被认同感
太久没人了。
太久没人看穿我冰冷面具下的算计和挣扎,并称之為魄力和果决。
调查我我抿了一口酒,香槟的气泡在舌尖炸开,微酸带甜。
习惯性
due
diligence(尽职调查),苏小姐见谅。他答得坦然,甚至有些理所当然。
毕竟,任何异常的资本流动,都值得关注。尤其是……如此精准的流动。
他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一丝无形的压迫感。
我叫顾衍。顾问的顾,衍生的衍。
顾衍。
名字在心里过了一遍。
没听过。
要么层次太高我接触不到。
要么,低调得可怕。
苏念。我报上名字,言简意赅。
知道。他点头,视线转回赛道。
一辆赛车恰好失控冲出赛道,引发一阵惊呼。
他却看得目不转睛,随口点评。
贪心,刹车点选晚了。机会主义者,但缺乏对风险的敬畏。
语气平淡,却一针见血。
我们的话题就这样诡异地从我身上,跳到了赛车。
又从赛车。
跳到了宏观经济。
跳到了新兴市场的风险与机遇。
跳到了某项刚刚崭露头角、还未被大众熟知的前沿技术。
他的思维极其敏捷。
视野开阔得惊人。
总能一眼看到问题的核心。
观点犀利,毫不拖泥带水。
我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好在我有重生的优势。
对未来几年某些行业的爆发式增长、某些技术的颠覆性变革,有着模糊但大致准确的直觉。
当我凭感觉说出某个看似冷门的领域将在两年内成为风口时。
他端着酒杯的手顿住了。
第一次。
他转过头,正眼、认真地、从头到脚地打量我。
眼神里不再是单纯的欣赏。
而是浓浓的兴趣和……一丝不可思议的探究。
很有趣的见解。他缓缓说道,指尖轻敲杯壁。
能说说你的判断依据吗
直觉。我迎上他的目光,坦然回答。
就像我『直觉』那片胡同会拆一样。
我把问题轻巧地抛了回去。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
忽然笑了。
不是刚才那种礼节性的、带着距离感的笑。
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觉得有趣的笑。
很好的直觉。他没再追问。
点到即止。
彼此心照不宣。
我们像两个绝顶高手在过招。
彼此试探对方的深浅。
招式往来间,带着谨慎,也带着棋逢对手的兴奋。
他欣赏我的魄力和眼光。
我惊叹他的深度和视野。
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在空气中蔓延。
危险,又该死地吸引人。
比赛接近尾声。
欢呼声震耳欲聋。
他递给我一张名片。
材质特殊,触手微凉。
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
极简,却透着绝对的自信。
我在新加坡有间小公司。他的声音混在喧闹里,却清晰无比。
苏小姐有兴趣的话,明天可以来参观一下。
他顿了顿,补充道。
我近期在筹备一个新基金,专注亚太地区的高潜力另类投资。
我觉得,苏小姐的『直觉』,或许会是我们非常需要的。
合作
和我
心猛地一跳。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通往一个我前世从未想象过的、真正资本世界的跳板。
但代价呢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尤其是来自一个看不透深浅的男人。
我接过名片。
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的。
温热,干燥。
我会考虑。我将名片收好,没有立刻答应。
很好。他似乎并不意外我的谨慎。
比赛结束,他站起身,身形颀长。
期待你的答复,苏小姐。
他转身离开,融入散场的人流。
很快消失不见。
我坐在原地。
手心里攥着那张冰冷的名片。
像攥着一把双刃剑。
引擎的轰鸣声似乎还残留在空气里。
带着余温。
和一种风暴过后的、令人心悸的平静。
棋局,开始了。
9
新加坡的空气湿热。
带着海藻和金钱的味道。
我租了一套临海的公寓。
巨大的落地窗外。
是繁华的港口和鳞次栉比的摩天楼。
视野开阔得能望见天际线。
日子忽然慢了下来。
却又填充得异常饱满。
每天上午。
我会去顾衍的公司。
那栋矗立在金融区核心、以他名字命名的大厦顶层。
衍资本。
低调,却无处不在彰显着实力。
合作比想象中更顺利。
更像是一场…心照不宣的共谋。
我提供直觉。
在项目会议上,轻描淡写地指出某个被所有人看好的科技项目潜在的专利陷阱。
在评估报告里,圈出一个看似不起眼、但未来几年会爆发式增长的细分领域。
我的理由总是玄之又玄。
感觉、气场不对、数据很美,但逻辑链有断点。
顾衍从不深究。
他只会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看我几秒。
然后,大概率会采纳。
他的团队从最初的惊疑、不解。
到后来的沉默、执行。
只用了不到一个月。
他用他强大的资源、精准的判断力和雷厉风行的手腕。
将我的直觉落地,变成实实在在的、惊人的投资回报率。
我们配合得天衣无缝。
像磨合了多年的搭档。
私下里。
我们一起吃工作餐。
在顶楼的私人餐厅。
隔着桌子,讨论最新的市场波动。
他会给我倒酒。
红酒。
年份很好,口感醇厚。
庆祝一下,苏小姐的直觉再次大获全胜。
他举杯,眼底有细碎的光。
我们也开始聊些工作之外的话题。
艺术,旅行,甚至某本晦涩的哲学书。
他的见识广博得令人惊叹。
总能接住我抛出的任何话题。
关系变得微妙。
超越了纯粹的合作伙伴。
多了一点…心照不宣的试探和吸引。
他从不问我的过去。
偶尔我提及一星半点,关于那段糟糕的婚姻。
他只是安静地听。
然后淡淡地说:都过去了。
他的目光总是落在前方,落在我的未来。
你的价值,不体现在过去,而在于你能创造多大的未来。
这句话,他说得极其自然。
却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
在我心里漾开层层涟漪。
那天。
接到张晓从国内打来的越洋电话。
背景音有点嘈杂。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吃瓜群众的兴奋。
念念!你猜怎么着
陈伟和他那个小三,闹翻了!彻底撕破脸了!
好像是因为钱分赃不均,在王薇薇公司楼下就打起来了!
互扇耳光,扯头发,骂得那叫一个难听!视频都被人拍下来发朋友圈了!
简直成了圈里的笑柄!彻底社死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细节。
说陈伟如何落魄,如何抱怨王薇薇害他人财两空。
说王薇薇如何尖叫着骂陈伟是废物,没钱就别学人玩出轨。
说我那前婆婆如何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天天在家咒骂儿子和小三。
我握着电话。
走到窗边。
看着外面蔚蓝的海港。
一艘巨大的白色邮轮正缓缓驶过。
心里。
一片平静。
无波无澜。
甚至有点…漠然。
他们的惨状。
他们的狗咬狗。
像是发生在另一个星球的故事。
与我无关。
哦,是吗。我淡淡回应。
张晓愣了一下,随即了然。
也是,跟你说这些干嘛,脏了耳朵。
你那边怎么样听起来环境不错
挺好。我看着海面闪烁的阳光。
在学新的东西,看新的风景。
挂了电话。
我将那点关于过去的余波,彻底从脑海里清空。
不值得占用任何情绪。
晚上。
有一个重要的慈善晚宴。
顾衍的女伴临时爽约。
他一个电话打到我这里。
有空吗陪我去个场合。
语气自然得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我看了看衣帽间里那几条新送来的、价格不菲的礼服裙。
好。
一小时后,楼下接你。
他亲自开车。
一辆低调但性能极强的轿车。
他帮我拉开车门。
手绅士地护在车门顶上。
晚宴会场星光熠熠。
名流云集。
闪光灯亮得像白昼。
顾衍的出现,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而他。
没有理会任何试图上前寒暄的人。
他的手臂微微弯起,看向我。
我顿了顿。
伸手,轻轻挽住他的手臂。
他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然后,带着我,步入会场中心。
他毫不避讳地向每一个重要的人物介绍我。
这位是苏念苏小姐,我的合伙人。
苏小姐在投资上的眼光非常独到。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我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探究的、惊讶的、审视的目光。
落在我身上。
猜测着我的来历,我和他的关系。
我挺直脊背。
脸上保持着得体的、疏离的微笑。
坦然接受所有的目光。
闪光灯再次亮起。
对准了我们。
顾衍没有躲闪。
甚至微微侧头,配合地让媒体拍照。
在刺目的光芒中。
我微微侧过脸,看向他。
他恰好也垂眸看我。
目光相接。
有什么东西。
在无声中悄然确定。
我转回头。
对着无数的镜头。
笑容放大。
坦然,自信,光芒四射。
不再是那个被困在婚姻里绝望等死的苏念。
不再是那个需要孤注一掷抵押房产的苏念。
我是新的苏念。
10
关系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没有隆重的告白。
没有刻意的仪式。
像是在下一盘彼此都心知肚明的棋。
布局,落子,试探,交锋。
最终,水到渠成地将对方纳入自己的疆域。
我们一起工作。
在硝烟弥漫的资本市场里并肩作战。
我的直觉和他的理性结合。
成了让对手闻风丧胆的利器。
衍资本的规模和价值,以惊人的速度膨胀。
我们一起生活。
在他位于圣淘沙临海的别墅。
或者我那个能看到港口的公寓。
清晨分享一杯手冲咖啡。
夜晚讨论完Case,共享一瓶好酒。
他尊重我的一切。
我的独立,我的事业心,我偶尔因为前世阴影而冒出的尖刺和不安全感。
他从不试图磨平它们。
只是用一种强大的、沉静的包容,将其接纳。
他给我绝对的空间,也给予绝对的支持。
我们是爱人。
更是灵魂契合、势均力敌的最佳拍档。
这种状态,好得不像真的。
有时清晨醒来,看着身边他熟睡的侧脸。
还会有一丝恍惚。
从地狱到天堂。
原来只需要一次决绝的重生,和一次勇敢的伸手。
那天早晨。
一边吃早餐,一边随手刷着平板上的新闻。
国际财经板块,是衍资本最新投资动向的分析,旁边配着我和顾衍前几日出席活动的照片。
目光随意下移。
社会新闻板块的一个小豆腐块标题,一闪而过。
【一中国籍男子因债务纠纷遭围殴,重伤入院】
配图打了马赛克,但那个姓氏和模糊的轮廓……
我划动屏幕的手指,顿了不到半秒。
然后,面无表情地划了过去。
像划过任何一条与我无关的信息。
内心。
平静无波。
甚至懒得去求证那到底是不是陈伟。
他过得好与坏,生或死。
都已经从我的世界里,彻底删除。
连一点残余的情绪都不值得浪费。
顾衍放下咖啡杯,看了我一眼。
他什么都没问。
只是伸出手,轻轻覆在我拿着平板的手背上。
温热的体温传递过来。
无声,却胜过千言万语。
我反手握住他。
笑了笑。
今天天气真好。
周末。
在他郊外的别墅度假。
远离市区的喧嚣。
别墅坐落在一片高地上,视野极佳。
巨大的露台仿佛延伸进蓝天里。
午后。
我靠在露台的栏杆上吹风。
远处是连绵的绿色山丘和蔚蓝的海平面。
天际线纯净得像一幅画。
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
风温柔地拂过发梢。
他从屋内走出来。
手里拿着两杯冰镇的鲜榨果汁。
递给我一杯。
然后很自然地从身后环住我。
下巴轻轻抵在我的发顶。
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廓。
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我们就静静地拥抱着。
看着远处的晴空万里。
谁也没有说话。
时间慢得像是停下了脚步。
空气里弥漫着青草和阳光的味道。
还有他身上淡淡的、令人安心的雪松气息。
过了好久。
他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慵懒的惬意。
下次想去哪里
我放松地向后靠进他怀里。
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闭上眼睛。
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与安稳。
去哪里呢
世界那么大。
拥有身边这个人,以及足够的资本。
似乎哪里都可以抵达。
还没想好。
我轻声说,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
反正……
去哪里都好。
有你在。
哪里都是晴空万里。
他收紧了手臂。
低低地笑了一声。
胸腔的震动透过背部传来。
沉稳而令人心安。
阳光暖暖的。
风也温柔。
身后是他坚实的怀抱。
眼前是广阔无垠的天地。
前世的噩梦。
像被阳光晒化的冰雪。
彻底消散,了无痕迹。
那些背叛、欺辱、绝望、挣扎……
都褪色成了遥远模糊的背景板。
再也无法伤我分毫。
新生的每一天。
睁开眼。
都是崭新的。
充满无限可能的。
晴空万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