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王典史,道:“自来三班衙役俱归王大人管辖,本官新来,于此事并不十分清楚,不如请王大人帮忙断一断今日这一案!”
王典史起身拱手笑道:“既是董大人有命,怎敢不从?”转过身来,面似寒霜,早不是昨日衙前那个笑眯眯的弥勒佛了,手中惊堂木一拍,喝道:“堂下犯妇听了,你昨日衙前聚众闹事,围攻朝廷命官,殴伤人命,事实俱在,人证双全,你可知罪吗?”
梅如花见他这般模样,心知昨天自己已将此人得罪透了,今日若是由他主审此案,只怕是凶多吉少,忙张口叫道:“县大老爷,先夫张班头率领十余名衙役前往迎接大老爷上任,不想在青龙山下遭遇山贼,为了大老爷的安全,先夫等人浴血奋战,不幸陨命”
她一句话尚未说完,王典史眼睛一瞪,喝道:“无耻犯妇,不思悔改认罪,犹自胡说八道,任你玲珑八面,须知王法无情。左右来人,与我拖下去打二十大板!”伸手从桌案上抽出一支令签,摔在地上。
两班衙役齐齐应了一声,走出两人,架着梅如花便走。
梅如花抬眼望去,只见正是王小五与白脸付二哥两人,心中不由大喜,暗道:“若是这二人动手,只不过做做样子!”低声对王小五道:“小五哥好久不见,如何最近未见送酒肉来!”
王小五阴笑道:“谁说没有,毛笋炒肉有老大一盘!”
梅如花道:“说笑了,这时节那还顾得上吃肉!”回头望望付二哥,抛一个媚眼道:“二哥,如今我家那死鬼倒去了西天取经,留下奴家一个人孤苦伶仃,什么时候有空你来家,奴家再倒半杯残酒给你!”
那付二哥本来扭着头绝不肯来看她一眼,听了这话,嘴巴鼓了两鼓,到底忍耐不住,这几餐算是白吃了,张嘴便呕,尽数便宜了梅如花一颗斗大的脑袋!
梅如花万不料天女散花一般,忍不住吃了一惊,眼前视线已经模糊。忽觉下身一冷,衣衫已给剥去。
堂上众人只听堂下杀猪一般鬼叫,又见王小五与付二两个人抡开了胳膊,甩动了棍子,玩了命的往下砸去。
众衙役俱是懂行的,知道这打板子一事看似简单,实则门道极多,所谓运用之妙,存于一心。待见了付二与王小五这般,知这二人是下了死手。
那梅如花初时还叫得高亢,十几板子打过,声音渐弱,二十板子打完,已是只能哼哼了。
王小五与付二两个将梅如花拖上大堂,扔在当场。王典史问道:“堂下犯妇,可认罪吗?”将手一招,堂下快步跑上一个人来。
梅如花抬眼望去,见正是杨凡,情知人证物证俱在,实在是难以抵赖,她悍勇一世,此时也知道嘴硬无用,只好哼哼唧唧道:“犯妇知罪了,只是望县太爷念在我那当家的在青龙山下死状凄惨,从轻发落!”
王典史微微冷笑,转头对董县令施礼道:“罗半仙遭人当街殴死一案已然审问明白,还请大人发落!”
董县令挠挠肚皮,心中暗道:“这张班头固然可恨,罗半仙又是什么好人了?若不是他择了这一日,老爷我怎会受这般惊吓,如今他给这泼妇当街打死,倒算是给我解了心头之恨!”皱眉道:“按说当街殴杀人命,按照朝廷律条,这是掉脑袋的罪过。只是事出有因,这罗半仙择日不准,害得咱们清水县中的快板为之一空,又害了这许多妇人守寡,众寡妇当街殴毙,却也算事出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