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凡道:“我要说时,你不要笑我!”
胡嗔笑道:“班头说哪里话来?老道我行遍五行三界,什么没见过没听过?这一样米养百样人,要说蛤蟆会飞我不信,要说人能干出什么事来,那可难说的很!”
杨凡叹了口气道:“我今日与老鸟等人去宫善人家搜查贼赃。老实说,那根金钗并非曹管事所偷,而是老鸟事先安排好的,放在他的被子下面,这才捉贼捉赃!”
胡嗔道:“老鸟看着是不靠谱,实则办事还成,这事办的不差啊,便是宫贤有八张嘴只怕也说不清楚!虽说那曹管事只是他家的下人,到底脱不了干系,何况衙门中的板子可不是吃素的,要什么样的口供没有?便是要他承认是玉皇大帝指使他偷的,也没什么不行!”
杨凡叹口气道:“我正是因此烦恼!这宫贤虽说与六大书吏沆瀣一气,却也有善人之名,他手下那曹管事虽然凶霸了些,倒也没什么大的罪过。今日我去宫家拿脏,见他老态龙钟,倒也不象什么大奸大恶之辈!我用这种手段对付他,虽然是因为要对付六大书吏而迫不得已,可也觉得有些过了!”
胡嗔笑道:“原来杨班头是良心不安了!”
杨凡面有愧色,道:“正是。不瞒道长,我自来良善,从不与人为难,如今做了班头,反而贪酷起来,那毛好古明明给殷虎杀了,我却为了自保,放了那殷虎一条性命。便是这宫贤,我也觉得自己做得过了!”
胡嗔道人嘿嘿冷笑两声,道:“杨班头一片仁心,便是老道也觉得钦佩的。”说罢又冷笑两声,便不言语。
杨凡本来只道自己说了出来,这老道便不来嘲笑,也要来开解两句,不想他却默不作声,过了半晌,自己倒熬不住了,道:“道长就没什么可教我的吗?”
胡嗔哈哈一笑,道:“老道只问杨班头一件事!”
杨凡道:“道长请讲!”
胡嗔道:“老道是个方外之人,有些事算不清楚。可咱们这清水县境内年便要发一次大洪水,每次发洪水,这宫贤便要组织缙绅们大掏腰包,周济灾民,按说这救灾一事,莫说是财主,便是一州一府也觉得棘手,便因救灾一事,花费极大!可这宫善人每每捐钱,却越来越富,这是什么道理?还请班头教我!”
杨凡道:“这事道长也曾说过,说这宫贤借了救灾之名中饱私囊,大发横财!”
胡嗔点头道:“咱们县城西面那里有好大一片乱葬岗子,其中埋了不下千百人,便是儿童也有百!这其中,十有三四倒要算在这宫善人头上!”
杨凡奇道:“那么另外这十之六七呢?”
胡嗔冷笑道:“咱们县中这一条清水河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长江大河,为什么三年两头的便要溃堤,这其中的缘故,一则是清水县靠近边境,诸事不便,便是修筑堤防也很难,另外则是这六大书吏通同作弊,将州府中拨来的款项贪得空了,只糊弄一下,应付上差而已。那些州府中来的昏官,只怕出城遇到了蛮族前来打草谷,又有哪个关心这堤防是不是修得结实了?总之是上下勾结,为害黎庶罢了!”
杨凡听得呆了,半晌才道:“这才叫国之蠹虫!”
胡嗔微笑叹道:“可不是吗?就拿杨班头你来说,宫贤这类人,杀其身而不伤仁,取其财而不为贪!只要杨班头得了钱财,多办好事,那也就是了!所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以你目下这点势力,便是要自保也是困难。难道你将那殷虎杀了,青龙山的贼寇再来杀了你,这县城中的百姓便好过些了吗?”
他又长叹一声,道:“老道只盼杨班头再贪酷些,不然便要早死在那些贪酷之辈的手上了!”
杨凡哈哈一笑,跳起身来道:“你这老道果然有两把刷子,几句话下来,说的我只恨没从这宫贤身上多刮几两银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