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逼我相亲,说对方是铁饭碗。
见面后,对方是个冰山帅哥。
他把一张照片推到我面前：认识他吗
照片上是我那个人渣前男友。
我顿时来了精神,咬牙切齿：化成灰我都认识！
他冷笑低语：很好,我们的目标一致。
我以为他想帮我出气,瞬间芳心暗许。
直到他拿出锃亮的手铐,铐住我！
我是警察……
1.
你就是林晚
对面的男人平淡开口。
我妈昨天还在电话里吼：林晚我告诉你,三十了！你还想挑到什么时候！这次这个是公务员,铁饭碗！你敢不去我打断你的腿！
我没办法,来了。
眼前的男人,叫江彻。
他长得挺好看,眉眼深邃,鼻梁高挺,白衬衫的袖口挽起,小臂线条结实有力。
可他气场太强。
坐在我对面,明明没做什么,就让我坐立难安。
我点点头：我是。
他嗯了一声,再没下文。
服务员过来点单,他点了杯冰美式,然后看向我。
我说：和他一样。
服务员走了,我有些尴尬。
我开始怀疑人生。
这真是相亲
他再次开口：林小姐,平时有什么爱好
我打起精神：看看电影,逛逛街,旅旅游。
哦。
又没了。
我主动开口：江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我妈只说是公务员。
他看着我,眼神很深,看不出情绪。
保密单位。
行,这天是彻底聊死了。
我拿起水杯喝水,准备再坐十分钟就找借口离开。
他却从随身公文包,拿出一张照片。
认识他吗
照片上的人,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陈旭。
我前男友,一个骗了我感情和钱,然后人间蒸发三年的骗子。
我愣住了。
我妈这是什么意思
找人来试探我对他还有没有感情
我把水杯重重放下。
认识,怎么不认识。
我咬牙说道：化成灰我都认识！
江彻的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
很好。
我们的目标,一致。
我的心,猛跳了一下。
2.
那一瞬间,我脑子里闪过无数狗血小说的情节。
难道江彻也被陈旭骗过
或者是他家里的亲戚
你……我试探着问,你也找他
江彻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动作不紧不慢。
不止是找他。
他放下杯子,看着我的眼睛,是抓他。
抓他！
这个词让我浑身的血液沸腾。
三年前,陈旭卷走我用来创业的五十万,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报过警,可他就像人间蒸发,身份证,手机号,全都成了空号。
警方说这种案子很多,让我等消息,然后就没了下文。
这三年,他成了我的噩梦。
我恨他,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现在,一个帅得人神共愤的男人告诉我,他要抓陈旭。
我看着江彻,眼睛都在放光。
我能帮你！我说,我知道他很多事！他的习惯,他以前的朋友,他爱去的地方！
江彻看着我激动的样子,眼神里多了点别的东西。
不急。他把照片收了回去,今天先到这里。
他站起身,买了单。
留个联系方式,我需要的时候会找你。
我立刻报出我的手机号。
他存下朝我点头示意,转身就走。
干脆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我坐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咖啡店门口,心脏还在怦怦直跳。
我掏出手机,给我妈发了条微信。
妈,这个相亲对象,我非常满意。
我妈秒回：真的！太好了！我就说吧,条件好得很！
我看着手机屏幕,笑了。
条件是好。
长得帅,还有共同的敌人。
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他了。
3.
接下来一个星期,江彻没有联系我。
我每天盯着手机,一遍遍刷新微信,生怕错过他的消息。
我妈倒是很积极,每天问我进展。
小晚啊,你主动点啊,男人都喜欢主动的女孩子。
你约他出来看个电影吃个饭啊。
我被她念叨得头疼,只好敷衍：知道了知道了。
就在我快要忍不住主动联系他的时候,江彻电话来了。
晚上有空吗他的声音依旧那么清冷。
有空！有空！我激动得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七点,来这个地址接你。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看着手机上的地址,是我家小区的地址,愣了一下。
他怎么知道我住哪
随即又想,他那种单位,想查个地址不是很简单吗
我立刻冲进房间,开始找衣服,化妆。
七点整,一辆黑色越野准时停在我家楼下。
江彻坐在驾驶座,看到我,点了点头。
我拉开车门坐上副驾。
我们去哪我系好安全带。
一个陈旭以前常去的地方。
我心里咯噔一下。
原来不是约会。
是我自作多情了。
车子一路开到城南一个很旧的酒吧街。
他把车停在路边,熄了火。
他以前很喜欢来这里的一家叫夜色的酒吧。
我点点头：是,他那时候总说这里的酒最便宜。
江彻转头看我：你对他,还记得很清楚。
我冷笑：当然,被狗咬一口,总得记住那条狗长什么样。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大概有十几秒,看得我心里发毛。
他突然开口：除了这家酒吧,还有其他地方吗或者,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习惯,一般人不知道的。
我想了想。
他左手手腕内侧,有一个烫伤的疤,烟头烫的,很小,像个句号。
他说是小时候不小心弄的。
江彻的眼睛亮了一下。
他拿出手机,似乎在记着什么。
还有吗
他赌球。我说,我那五十万,他跟我说是拿去投资,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拿去赌球了,输光了。
江彻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
哪个平台
我摇头：我不知道,他从来不让我看他的手机。
江彻沉默了。
气氛又降到了冰点。
我有点沮丧,觉得自己好像没帮上什么忙。
那个……我小声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还在查他的事,谢谢你愿意抓他。
江彻发动了车子。
不用谢我。他说,这是我的工作。
车子调头,往我家的方向开。
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说：你和你父母关系好吗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挺好的,我爸妈很疼我。
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做外贸生意的。
公司叫什么
万合国际。我问,怎么了
江彻摇摇头：没什么,随便问问。
车停在我家楼下。
我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江彻。我鼓起勇气叫住他。
嗯
我们……除了聊陈旭,可以聊点别的吗
他看着我,眼神让我看不懂。
过了好一会儿,他说。
可以。
4.
那声可以,让我开心了好几天。
我开始主动约他。
我说：我知道一家新开的日料店,味道很好。
他说：好。
我说：有部新电影上映了,评分很高。
他说：好。
我说：周末天气不错,我们去郊区爬山吧。
他说：好。
他从来不拒绝。
但我们的约会,总会莫名其妙地变成案情分析会。
在日料店,我刚夹起一块三文鱼,他会突然问：陈旭喜欢吃生食吗
电影院,电影放到一半,他会凑到我耳边低声问：你还记不记得陈旭的身份证号后四位
在山顶,我看着远处的风景心旷神怡,他冷不丁来一句：他有没有跟你提过他想去哪个国家
我简直要疯了。
但我又舍不得放弃。
因为偶尔,他也会展现出不同的一面。
有一次吃饭,我不小心被鱼刺卡了喉咙。
他立刻站起来,走到我身后,用海姆立克急救法帮我。
手臂环着我的腰,胸膛贴着我的后背,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耳后。
那一刻,我的脸比被鱼刺卡住时还要红。
还有一次下雨,我们从餐厅出来,他脱下外套撑在我头顶。
他大半个身子都淋在雨里,雨水顺着他利落的短发往下滴。
我看着他,心跳得厉害。
我越来越确定,我喜欢上他了。
我甚至觉得,他也对我有感觉。
不然,他为什么会陪我做这些工作之外的事情
不然,他为什么会在我被鱼刺卡住的时候那么紧张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我妈。
我妈在电话那头乐开了花：我就说吧！妈的眼光不会错的！小晚啊,你得抓紧了！
我决定,再主动一点。
那天,我们又约了晚饭。
饭后,我没有让他送我回家。
我们去江边走走吧。我说。
他看了我一眼,没拒绝。
晚上的江风很凉,我故意穿得很少,冷得瑟瑟发抖。
我以为他会像上次一样,把外套脱给我。
但他没有。
他看着我,说：冷,就早点回去。
我的心凉了半截。
我不甘心。
我停下脚步,转身正对着他。
江彻。
嗯
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
我看着他的眼睛,把所有的话都问了出来。
你是在利用我查案,还是……也有一点点喜欢我
他沉默了。
江边的风吹起他的衣角,也吹乱了我的头发。
我等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
他才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很低,被风吹得有些散。
陈旭的案子,快有结果了。
我心里一喜。
这是不是意味着,案子结束了,我们就可以开始……
他打断了我的幻想。
等这件事结束,他看着我,我给你答案。
5.
他说,等这件事结束。
我把这句话,当成了一个承诺。
我开始更积极地帮他回忆关于陈旭的一切。
我把我跟陈旭的聊天记录,邮件,照片,所有东西都翻了出来,整理好发给他。
我甚至凭着记忆,画出了陈旭老家的地图,标出了他可能藏身的地方。
江彻每次收到我的信息,都只回复一个收到。
虽然简单,但对我来说,已经是莫大的鼓励。
我感觉我们像并肩作战的战友。
不,是即将成为情侣的战友。
一天晚上,江彻突然打电话给我。
有陈旭的消息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在哪
他在城西一个废弃的工厂,我们准备实施抓捕。
太好了！我激动地说。
林晚。他叫我的名字,我们需要你帮忙。
什么忙你说！
我们需要你过去,辨认一下。
好！我马上过去！
我挂了电话,外套都来不及穿,抓起车钥匙就冲了出门。
他说的那个废弃工厂很偏僻,我跟着导航开了快一个小时才到。
工厂门口停着几辆看不清牌照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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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彻站在最前面那辆车旁边,在抽烟。
看到我的车,他掐灭了烟,走了过来。
情况怎么样我急切地问。
人应该在里面,但我们不确定是不是他。
他递给我一个望远镜。
待会儿我们冲进去,你就在车里,用这个看,确认一下就行。
我点点头,接过望远镜。
注意安全。他说。
我看着他,他穿着黑色的作战服,脸上表情严肃。
我突然很想抱抱他。
但我忍住了。
等一切结束。
等一切结束就好了。
他带着几个人,悄悄摸进了工厂。
我坐在车里,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我举起望远镜,对准工厂二楼。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我看到工厂二楼的灯亮了。
然后,我看到江彻他们押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那人被黑布蒙着头,看不清脸。
我急忙推开车门下车。
江彻！
江彻看到我,皱了皱眉。
不是让你在车里等着吗
我……我太着急了。
他没再说什么,示意手下把那个人的头套摘下来。
头套摘下的瞬间,我屏住呼吸。
不是陈旭。
是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陌生男人。
我失望摇头：不是他。
江彻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好像早有预料一样。
辛苦了,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很失落。
江彻开口安慰我：没关系,至少排除了一个错误信息。
我勉强笑了笑。
快到家的时候,他说：明天有空吗
我立刻来了精神：有。
明天来我家吧。他说,我做饭给你吃。
我愣住了。
算是,提前庆祝。
庆祝什么
庆祝我们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他说话时,嘴角带着笑。
我看着他,感觉自己快要被幸福冲昏了头。
6.
第二天,我特意打扮一番,去了江彻家。
他家很干净,装修是那种极简的冷淡风,跟他的人一样。
他穿着家居服,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
看到我,他笑了笑：来了先坐会儿,马上就好。
我看着他切菜,颠勺,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很有魅力。
不止是穿警服的时候,连穿着围裙的样子,都让我心动。
他做了四菜一汤,都是我爱吃的。
吃饭的时候,他给我夹菜。
尝尝这个,糖醋排骨。
我尝了一口,眼睛亮了：好吃！
他看着我笑。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得那么放松。
吃完饭,他去洗碗。
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
江彻。
嗯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他洗碗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冲洗盘子。
嗯。
你怎么知道的
看过你的社交平台。
我的脸热了。
原来他一直在关注我。
他洗完碗,擦干手,转过身来。
厨房空间很小,我们离得也很近。
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
林晚。
他看着我,眼神认真。
陈旭的案子,结束了。
我愣住：结束了抓到了
他摇摇头：他不是主犯,只是条小鱼。他所属的整个犯罪集团,今天已经全部落网了。
我有点没反应过来。
所以……他也被抓了
对。
我长舒了一口气。
压在我心头三年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太好了……
我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是开心的眼泪。
江彻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擦掉我脸上的泪水。
他的动作温柔。
你之前问我,对你是什么感觉。
他的声音低沉,很有磁性。
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
我的心,跳到了极致。
我看着他,期待那个我等了很久的答案。
他缓缓靠近我。
我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然后,我听到咔哒一声。
冰冷的金属触感,锁住了我的手腕。
我睁开眼。
看到一副锃亮的手铐。
手铐的另一端,铐着他的手。
我懵了。
江彻……你这是干什么
他看着我,眼里没有了刚才的温柔,只剩下我初见他时的那种冰冷。
林晚。
你涉嫌参与一桩特大跨国洗钱案,现在,我依法对你实施逮捕。
我是警察。
7.
我被带到了审讯室。
头顶灯光白得刺眼。
我坐在椅子上,手腕上还留着手铐的勒痕。
我脑子一片空白。
洗钱
逮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彻坐在我对面,换回了一身警服。
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女警,负责记录。
姓名。
林晚。我的声音在发抖。
年龄。
三十。
林晚,我们查到,从三年前开始,你的个人账户陆续收到多笔巨额不明资金。
总金额高达九千万。
这些钱,在到账后很短时间内,又被你通过不同的渠道转出。
你能解释一下这些资金的来源和去向吗
江彻公事公办,没有一丝感情。
九千万
我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多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卡里从来没有过这么多钱。
江彻把一沓银行流水账单推到我面前。
这是你的账户流水,每一笔都清清楚楚。
我看着那些天文数字,只觉得荒谬。
这不是我的！我没有……
密码是你生日,U盾在你卧室床头柜的第三个抽屉里,没错吧
江彻打断我。
我愣住了。
他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我们调查你很久了,林晚。
你以为我接近你,真的是为了相亲
你以为我问你陈旭的事,真的是为了抓一个诈骗犯
我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旭,不过是我们用来试探你的一个诱饵。他早就被我们控制了。
而你,林晚,你就是这个庞大的洗钱集团里,负责处理资金的那个工具人。
工具人……
所以,我们之间的所有,都是假的。
相亲是假的。
约会是假的。
他为我做饭是假的。
他看我的眼神,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全都是假的。
他是一个警察,一个为了破案,可以利用感情的卧底。
而我,是一个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愚蠢的猎物。
眼泪不受控制涌了出来。
所以,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对不对我哽咽着问。
江彻看着我,沉默了几秒。
我的任务,是抓捕罪犯。
他的回答,比直接说没有更伤人。
因为这代表着,在他眼里,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值得他付出感情的人。
只是一个任务目标。
一个罪犯。
我不是罪犯！我歇斯底里地吼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江彻站起身。
知不知道,不是你说了算。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你父亲,万合国际董事长,林建国,是这个洗钱集团的幕后主脑。
那些钱,都是他通过你的账户,洗干净的。
我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爸
怎么可能！
我那个和蔼可亲,从小把我捧在手心里的父亲
他是犯罪集团的头目
不可能……你们搞错了……我喃喃自语,我爸不是那样的人……
江彻把一份文件放在我面前。
这是我们掌握的证据,你可以自己看。
我颤抖着,翻开文件。
里面是我父亲和各种陌生人的合影,转账记录,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暗语和代码。
证据确凿。
我优渥的生活,我引以为傲的家庭,我敬爱的父亲……
全都是建立在罪恶之上的假象。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8.
我被关在拘留室里。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天,还是两天。
我没吃东西,也没喝水,就那么呆呆坐着。
门开了。
江彻走了进来。
他脱了警服,穿着便装。
在我对面坐下,把一份盒饭放在桌上。
吃点东西。
我没动。
林晚,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他的声音很平静。
第一,作为从犯,和你的父亲一起,接受法律的制裁。以涉案金额来看,你至少要坐十年牢。
十年。
我的人生,还有几个十年。
第二呢我哑着嗓子问。
转做污点证人。
他看着我,指证你的父亲,配合我们,把整个集团一网打尽。
我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指证我的父亲。
那个养育了我三十年的男人。
亲手,把他送进监狱。
为什么是我我看着他,你们不是已经有证据了吗
我们需要一个内部的证人,来证实资金链条的完整性。而你,是最好的人选。
因为他最信任你,很多事情,只有你出面,才能拿到最核心的证据。
他说得轻描淡写。
可这对我来说,是世界上最残忍的选择。
一边是生我养我的父亲,一边是万劫不复的牢狱。
亲情与正义。
罪恶与新生。
我该怎么选
给我点时间。我说。
他点点头：明天早上,我需要你的答复。
他起身要走。
江彻。我叫住他。
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你接近我的时候,有没有……哪怕一瞬间,对我动过心
我还是不甘心。
哪怕是骗我的也好。
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又会用任务来敷衍我。
他却说。
有。
只有一个字。
然后,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我的眼泪,再一次决堤。
这个男人,给了我最极致的爱恋,也给了我最残忍的真相。
他把我捧上云端,又亲手把我推入地狱。
9.
我答应了。
选择做污点证人。
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我异常平静。
江彻来找我谈话,告诉我需要我做什么。
我们需要你回家,像平常一样,找到你父亲书房里的一个移动硬盘。
硬盘里有他们所有客户的资料和交易记录。
我们会给你一个一模一样的硬盘,你把它换出来。
他还给了我一个窃听器和一个微型摄像头。
我们会全程监控,保证你的安全。
我看着他,最后问了一个问题：我父亲,会判多久
江彻避开了我的视线。
无期,或者死刑。
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我被释放了。
理由是证据不足。
我妈来接我的时候,眼睛都哭肿了。
小晚啊,你吓死妈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警察怎么会抓你呢
我看着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该怎么告诉她,她的丈夫,是一个罪大恶极的罪犯
我该怎么告诉她,我们这个幸福的家,马上就要散了
回到家,我爸也在。
他看到我,走过来抱住我。
小晚,没事了,都过去了。
他的怀抱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暖。
我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被我生生逼了回去。
爸,我饿了。我说。
好好好,爸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三口,像往常一样,坐在一起吃饭。
我妈不停地给我夹菜。
我爸给我讲他年轻时候的趣事。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但我知道,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这是我们家,最后一顿团圆饭。
夜里,我等他们都睡着了,溜进我爸的书房。
书房的保险柜,我知道密码,是我的生日。
我打开保险柜,找到了那个黑色硬盘。
我的手在抖。
我拿出江彻给我的那个一模一样的硬盘,准备替换。
就在这时,书房门开了。
我爸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我。
他没开灯,身影隐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
小晚。
他叫我的名字。
你在干什么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手里的硬盘差点掉在地上。
我该怎么办
江彻他们,在听着吗
10.
我强装镇定下来。
爸,我……我找个东西。
我爸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他打开灯。
灯光下,他的脸色平静,甚至还带着一点微笑。
找什么
他走到我身边,目光落在我手里的硬盘上。
我下意识地想把它藏到身后。
他按住了我的手。
小晚,你都知道了,对不对
他的声音很轻。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
他叹了口气,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是江彻告诉你的
我点点头。
我就知道。他自嘲地笑了笑,我就知道这个警察不简单。
他看着我,眼里满是疲惫。
小晚,爸爸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我想给你最好的生活,让你一辈子无忧无虑。
我看着他,觉得很陌生。
最好的生活我反问,用别人的血汗钱,甚至是用别人的命换来的生活吗
爸,你知不知道你害了多少人多少家庭因为你家破人亡
我把江彻给我的资料里那些受害者名单,说了出来。
我爸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成王败寇,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我输了,我认。
他站起来,从保险柜里,拿出了那个真正的硬盘。
把它放在我手里。
去吧。他说,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
我愣住了。
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妈妈和你。
以后,好好照顾你妈妈。
他说完,转身走出了书房。
我握着那个冰冷的硬盘,泪流满面。
我赢了。
我完成了任务。
但我却感觉,我失去了一切。
第二天,我爸去自首了。
他交代了所有罪行,没有丝毫隐瞒。
万合国际被查封,所有资产被冻结。
我们家,彻底完了。
我妈知道真相后,一夜白头,大病一场。
她看着我,眼里充满恨意。
林晚,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是你,亲手把你爸爸送进了监狱！
你这个白眼狼！
她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扔出了家门,让我滚。
我拖着行李箱,站在曾经的家门口,茫然四顾。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我一无所有了。
11.
开庭那天,我去了。
我坐在旁听席,看着我爸被法警押上被告席。
他穿着囚服,头发白了,背也驼了。
他看到了我,对我笑了笑。
我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江彻作为专案组的负责人,也出庭了。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坐在公诉人旁边,表情严肃。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一秒,然后迅速错开。
庭审过程很长。
我听着公诉人念着我爸的罪状,每一条,都像是在凌迟我的心。
最后,法官宣判。
被告人林建国,犯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洗钱罪、非法经营罪……数罪并罚,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我爸很平静的接受了判决。
他被带下去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里,有愧疚,不舍,还有……解脱。
我走出法院,外面阳光很好。
但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江彻走了过来。
结束了。他说。
我看着他,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是啊,结束了。
我的家没了,亲人没了,我的生活,我的人生,都结束了。
以后有什么打算他问。
我摇摇头：不知道。
我们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对不起。他突然说。
我愣了一下。
这件事,把你卷进来,我很抱歉。
我看着他。
你是警察,你只是在做你的工作。我说,你没有错。
错的是我。
错在我不该动心,不该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我走了。
我转身,准备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林晚。
他叫住我。
我没有回头。
你等我。他说。
我脚步一顿,没有回应,然后继续往前走。
等他
等他什么
等他再来给我致命一击吗
我不会再那么傻了。
12.
我卖掉了我名下所有的奢侈品,包,首饰,车。
换来的钱,一部分赔偿给了受害者家属,另一部分,我留作生活费。
我租了一个很小的房子,找了一份在花店帮忙的工作。
我不再是我爸的掌上明珠,不再是林家的大小姐。
我只是林晚,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打工族。
每天和花花草草打交道,心情也平静了很多。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
我再也没有见过江彻。
他就像一阵风,吹乱了我的世界,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努力不去想他。
我把他送的所有东西都扔了,联系方式也删了。
我想把他从我的生命里,彻底抹去。
直到那天,我收到一封信。
没有寄件人地址。
信封里,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他们站在一起,对着镜头笑。
其中一个,赫然就是陈旭。
照片背面,有一行字。
游戏,才刚刚开始。
我看着那行字,手脚冰凉。
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开始。
陈旭,他还有两个双胞胎兄弟
我立刻想到了江彻。
这件事,我必须告诉他。
我凭着记忆,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
是江彻的声音。
是我,林晚。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收到一封信。我把照片和内容告诉了他。
我知道了。他说,你现在在哪里不要乱走,我马上过去。
半个小时后,江彻出现在了花店门口。
他瘦了,也黑了,看起来很疲惫。
他拿过我手里的照片,仔细看了看。
这三个人,是三胞胎。
他说。
陈旭是老三。老大叫陈阳,老二叫陈海。他们才是这个犯罪集团的核心人物。
我愣住了。
那……我爸……
你父亲,只是他们推到明面上的一个傀儡。
真正的幕后黑手,是他们三兄弟。
江彻的脸色凝重。
陈旭被抓后,什么都没交代,把所有罪名都扛了下来。我们以为案子已经结束了。没想到,他们竟然会主动联系你。
他们想干什么我问。
我不知道。江彻看着我,但他们的目标,肯定是你。
你现在很危险。
他说完,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是我。申请保护证人,目标人物,林晚。
挂了电话,他看着我。
从现在开始,我会24小时保护你。
13.
江彻搬进了我家。
那个只有三十几平米的出租屋。
他睡在沙发上。
我们的关系,变得很奇怪。
是警察和被保护的证人。
也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很尽职。
我上班,他就在花店门口的车里守着。
我下班,他陪我一起回家。
还会做好饭,跟我一起吃。
但他很少跟我说话。
我们之间,除了必要的交流,再没别的话。
那种压抑的气氛,让我快要喘不过气。
终于,我忍不住了。
那天晚上,我走到他睡的沙发前。
江彻。
他睁开眼。
我们能谈谈吗
他坐起身,点点头。
你之前说,等我。我说,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我,没有回答。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陈旭还有两个哥哥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爸只是个傀儡
你让我做污点证人,把我推到风口浪尖,是不是就是为了引出他们
我一句句质问他。
他始终沉默。
他的沉默,就是默认。
我的心,又一次被刺痛。
江彻,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是棋子,还是诱饵
他终于开口。
你不是棋子,也不是诱饵。
他的声音沙哑。
你是我,必须要保护的人。
保护我冷笑,把我推入险境,再来保护我,这就是你的方式吗
林晚,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
我听够了。
你走吧。我说,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我做不到。
你为什么做不到因为这是你的任务吗
不是。
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
他比我高很多,我需要仰视他。
因为我喜欢你。
他说。
我愣住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说他喜欢我。
我觉得讽刺至极。
你喜欢我我看着他的眼睛,你喜欢我,所以利用我,欺骗我,把我的人生搅得天翻地覆
这就是你喜欢一个人的方式吗
林晚,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
但是,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等这次的事情,真正结束。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想伸手碰我,被我躲开了。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我转身回到我的房间,关上了门。
我靠在门上,身体慢慢滑落。
门外,是他沉重的呼吸声。
我们之间,隔着一扇门。
也隔着无法逾越的谎言和伤害。
14.
陈阳和陈海,比我们想象中狡猾。
他们就像两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窥伺着我。
他们没有直接对我动手。
而是开始攻击我身边的人。
花店的老板娘,一个很和善的阿姨,有一天晚上回家的时候,被车撞了,断了一条腿。
肇事司机逃逸,找不到人。
我妈有一天出门买菜,被抢了包,摔在地上,轻微脑震荡。
我知道,这都是他们干的。
他们在警告我,也在逼我。
江彻申请了更多的警力来保护我们。
但我们依旧很被动。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江彻说,我们必须主动出击。
怎么主动出击
引蛇出洞。
他看着我,用你自己,做诱饵。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
我就是那个,注定要被摆上棋盘的诱饵。
我答应你。我说,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如果我死了,我看着他,帮我照顾我妈。
江彻的身体僵住了。
他看着我,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你不会死。他说,我用我的命担保。
计划定在三天后。
我会在晚上,一个人去江边。
那里地势开阔,方便他们动手,也方便警察布控。
那三天,江彻对我很好。
好到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
仿佛我们就是一对普通的情侣。
他会给我买我喜欢吃的甜点。
会在我睡不着的时候,给我讲故事。
虽然他讲的故事,都是一些枯燥的案情分析。
行动前一晚。
他给我做了一顿很丰盛的晚餐。
吃完饭,他没有去睡沙发。
而是坐在我对面,静静看着我。
林晚。
嗯
如果……他顿了顿,如果我们能平安度过这一关。
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
打开,里面不是钻戒。
而是一枚用弹壳做成的,很粗糙的戒指。
我看着那枚戒指,眼泪掉了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留下的弹壳。
我想把它,交给我这辈子,最想守护的人。
我没有回答他。
我只是伸出手。
他把戒指,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
大小,刚刚好。
15.
江边的风,很大。
我按照计划,一个人走在江堤上。
我知道,在暗处,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
有警察,也有罪犯。
我有点紧张,手心里全是汗。
我握紧口袋里的窃听器。
那是江彻给我的,也是我们唯一的联系。
一辆面包车,突然在我身边停下。
车门拉开,两个男人冲下来,用麻袋套住我的头,把我拖上了车。
一切都发生太快了。
我被带到了一个废弃的码头。
我见到了陈阳和陈海。
和陈旭长得一模一样,但眼神里的阴狠,却是陈旭没有的。
林小姐,我们终于见面了。陈阳笑着说。
你们想怎么样我问。
不想怎么样。陈海说,我们只是想请你,帮我们带个话,给那个叫江彻的警察。
告诉他,想让你活命,就拿我弟弟来换。
一个人,换一个人,很公平。
我心里一沉。
他们竟然想用我来换陈旭。
我知道,警方是绝对不会答应这种条件的。
我死定了。
做梦！我冷冷地说。
陈阳的脸沉了下来。
他走过来,捏住我的下巴。
嘴还挺硬。
他扬手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我尝到了血的腥味。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警笛声。
陈阳和陈海脸色大变。
警察怎么会找到这里！
他们抓起我,用枪抵着我的头。
让他们都退后！不然我一枪打死她！
陈阳对着外面大吼。
我看到了江彻。
他站在最前面,手里拿着枪,对准了陈阳。
放了她。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放了她可以啊！陈阳笑得猖狂,你先把枪放下,然后自己走过来！
别过来！我冲着江彻大喊。
江彻没有理我。
他把枪,扔在地上。
然后,一步步朝我走过来。
江彻！你疯了！我哭着喊。
他看着我,笑了笑。
别怕。他说,我来带你回家。
就在他快要走到我们面前的时候。
陈阳突然把枪口对准了他。
砰！
枪声响起。
我看到江彻在我眼前,直直倒了下去。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江彻——！
然后,更多的枪声响起。
我身边的陈阳和陈海,也倒在了血泊里。
我挣脱束缚,跑到江彻身边。
我抱住他,血从他的胸口涌出来,染红了我的衣服。
江彻……你别死……你不能死……
我哭喊着。
他看着我,抬起手,想摸我的脸。
但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林晚……
活下去……
他的手垂了下去。
眼睛,也永远地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