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时晏侧着身看她，眼神沉了沉。
见他不出声，鹿黎继续道：“要不，和我试试？”
栾时晏再度忽视，一句话没说，直接走人。
用沉默代替回答。
鹿黎倒也不意外，他这个反应在她意料之内，她刚刚这样说只是想让他知道，她有这个想法。
日后她干点什么，他都不意外，算是给他打个预防针。
接下来几天，鹿黎几乎做着一样的事，少部分时间拍照，大部分时间找个阴凉地坐着。
偶然也犯贱，会特地带个冰西瓜或者雪糕什么的，边吃边从军训队伍中穿行，收获了一堆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军训还是看别人训比较爽啊。
鹿黎把相机放在一边，坐在草地上，眺望着远处湖面上的残荷，别说，荷花败了也好看，别有一番意味。
“你的工作未免太轻松了吧？”
休息时间，苏折鸣走过来，双手放在腰间，站在她旁边，调侃道，“早知道我当初也学艺术。”
“害，苏教官，拍照还是需要点天赋的。”
鹿黎自卖自夸，指了指自己，“我是天赋型选手，大学专业不学摄影，全靠自学。”
“……哦，好吧。”
苏折鸣也没说什么，鹿黎说什么她信什么，老实得很。
“哎，苏教官，我问你点事。”
“嗯，你说。”
鹿黎往远处看了眼，栾时晏正和另外一名教官站在湖边说着话。
“栾教官有喜欢的人吗？”
苏折鸣闻言，偏头往那边看了眼，“好像，没有吧。”
他摸了摸脑袋，“干我们这行的，大部分时间都在部队，压根没谈恋爱的时间，跟着晏哥这么多年，也没见他身边有哪个异性出现。”
“……哦”
鹿黎又问道，“那他有没有说过，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有这么一种人，知道自己找不到喜欢的，或者对伴侣的态度就是凑合，能过日子就行，时间到了就结婚。
她觉得，栾时晏是这种人。
“也没有。”
苏折鸣实事求是，“我觉得晏哥应该还不想结婚，毕竟，他妈妈每次给他介绍对象，他都觉得烦躁，直接拒绝了。”
鹿黎眉头皱着，视线锁定湖边那道身影，越发看不懂了。
军训第4天，拉练15公里，负责拍摄的鹿黎看了眼舞台上的栾时晏，知道他要开车跟随，低声和唐颖交代了几句，就踩着台阶走到他身边，“栾教官，那个，我们车坐不下了，你带我一程？”
栾时晏偏头看她，又看看台下的唐颖，后者配合道，“栾队长，麻烦你了。”
她歉意笑了笑，指了指鹿黎，“阿黎负责拉练过程中的拍摄任务，尽量不耽误你时间。”
鹿黎知道栾时晏不乐意，但最后还是让她上了车。
“你真说对了，这车我真买不起。”
又是这辆牧马人，鹿黎边系安全带边说道，“但，我以后赚钱了，一定会买和这辆车一样拉风的车，不一定要性能好，但一定要帅！”
栾时晏见她系好安全带，直接启动了车，一句话没接，仿佛她是个累赘。
队伍很长，因为荷大地处郊区，拉练也不难，毕竟车辆少。
鹿黎降下车窗，半个小时的时间，学生们已经大汗淋漓，速度慢了下来。
她举着相机拍照，说道，“幸好我军训的时候不用拉练。”
“不然这十几公里走下去，腿得废掉。”
她叽里咕噜说着话，“那会好像没那么热。”
“同人不同命啊。”
低头检查着照片，觉得没问题，松了口气，扭头看向一直沉默的人，“栾教官，你怎么不说话？”
“不会觉得无聊吗？”
栾时晏：“你家里人没觉得你烦吗？”
他本意是想表达她话多，想让她安静下来。
鹿黎听到这句话，怔了怔，扭头看着窗外的队伍，随意道，“还好吧，我没妈，爸也跟死了差不多，我跟我外婆话倒是挺多的，但她从来不嫌我烦。”
她语气平静，最后带着调侃，“反而觉得我说得不够多。”
“老人嘛，就想知道年轻人吃没吃饱，上班累不累。”
意料之外的回答，栾时晏扭头看了她一眼，抿着唇，片刻后，沉声道，“抱歉，我不知道。”
“不需要道歉。”
鹿黎对这些无所谓，刚刚停顿片刻也不是觉得尴尬，只是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家人而已。
“我也没觉得冒犯。”
因为得配合队伍速度，车开得很慢。
鹿黎觉得无聊，问道，“能放歌吗？”
栾时晏看了眼显示屏，“没放过，你可以试试。”
鹿黎下意识伸手，只是反应过来什么，问道，“你会觉得吵吗？”
“会。”
栾时晏回答得很直接，“但你可以放。”
嗯……
鹿黎默默收回自己的手，听到他说嫌吵还坚持放歌，脸皮得多厚啊。
“栾教官，你家里人会催你结婚吗？”
“……”
栾时晏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看着前面的路况，“你很想结婚吗？”
“是啊。”
鹿黎坦诚回答，“我真的很想结婚。”
“那你找错人了。”
栾时晏自始至终情绪都很平静，“再问和军训无关的事，就下车。”
鹿黎单手捂着嘴，不敢再出声。
这么热的天被丢下车，她真的会被晒化的。
到了集合地点，她解开安全带下车，“我去拍点照片。”
“鹿黎。”
栾时晏随意看一眼，看到了座椅上有一点暗红。
再一看，鹿黎裤子的确脏了，他喊住她，随后下车，脱掉自己的作训服外套，里边是一件军绿色的体能速干服。
“给。”
他把外套递给鹿黎，“裤子脏了，挡一下。”
鹿黎低头，再看他，后来反应过来，连忙接过系在腰间，她大姨妈的确来了。
“那个……”
她看向那辆车，裤子上有，那座椅上……
“没事，我回去清理一下就行。”
栾时晏说完径直走开，朝着队伍走去。
鹿黎看着他的背影，军人走路姿势很有特点，步伐矫健，透着英姿飒爽。
她看着看着，心里越发不解。
她觉得栾时晏这个人冷冰冰的，但有时又很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