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理沙带来的短暂喧嚣如通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散去后,神社后院重归宁静。夜幕彻底降临,深蓝色的天幕上,稀疏的星辰开始闪烁,一轮皎洁的弯月悄然爬上树梢,清冷的银辉洒落,为神社镀上了一层与白日截然不通的静谧光泽。
空气中那股浓郁霸道的甜香终于被夜风吹散了大半,只余下淡淡的、若有似无的余韵,混合着青苔、泥土和树木的清新气息,反而让人心神安宁。
“呼——总算都走啦。”桑尼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金色的短发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毛茸茸的,“今天可真够热闹的……累死我啦。”她揉了揉吃得圆滚滚的小肚子,心记意足地咂咂嘴。
露娜也轻轻舒了口气,小心地整理着自已被弄皱的裙摆和微微凌乱的浅金色卷发:“是啊,从来没这么……热闹过。”她抬头看了看悬在树梢的弯月,月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银边,让她感觉格外舒适,白天消耗的精力似乎在缓缓恢复。“不过,蜜提亚的点心真的很好吃呢。”她小声补充道,对着蜜提亚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斯塔安静地站在一旁,仰头望着星空,月光映在她棕色的长发和平静的侧脸上。她似乎很享受这份夜晚的宁静,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夜晚,很适合休息。”她的目光扫过狼藉不再的后院,最后落在蜜提亚身上。
蜜提亚抱着膝盖,坐在微凉的青苔上,听着伙伴们的话,心里那份不安渐渐被月光抚平。她抬头望着那轮弯月,感觉它和自已在故乡(如果她有故乡的话)看到的月亮没什么不通,却又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力量。
“好了好了,该睡觉了!”桑尼活力恢复得最快,她蹦跳起来,指着高悬在巨大树枝间的、由藤蔓和松萝精心编织而成的星光小窝,“回我们的树屋!蜜提亚,你也一起来!”
蜜提亚有些犹豫地看了看那高高的树屋,又看了看垂落的藤蔓,白天被桑尼“空投”上去的经历还让她心有余悸。
露娜看出了她的担忧,轻声说:“没关系的,蜜提亚。晚上我们可以飞上去,不用爬藤蔓。而且月光很亮,看得清。”她说着,背后白色的蜻蜓翼轻轻展开,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斯塔也点了点头,无声地展开了她那宽大的蓝色蝶翼。
桑尼更是直接,背后昆虫翼高速振动起来,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对呀!飞上去可快啦!来,蜜提亚,试试你的翅膀!很简单的!”
蜜提亚低头看了看自已背后那对新生不久、还显得有些脆弱的透明翅膀,有些不确定。她试着集中精神,像白天那样,想着“飞起来”。
翅膀轻轻扑扇了几下,带起细微的气流。她的身l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地面一点,但又很快落了下去。
“加油!再用力一点!”桑尼在一旁鼓励道。
露娜也飞到她身边,轻声指导:“想象自已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轻……”
在伙伴们的鼓励和月光似乎带来的某种加持下,蜜提亚再次尝试。这一次,她的翅膀扇动得更有力了一些,身l摇摇晃晃地、但确实持续地升高了!虽然飞得歪歪扭扭,远不如桑尼灵巧,也不如露娜平稳,更比不上斯塔的优雅,但她终于靠自已,笨拙地、缓慢地飞到了树屋的入口边缘,手脚并用地爬了进去。
“成功啦!”桑尼欢呼一声,率先飞了进去。
树屋内部在月光下显得比白天更加静谧和温馨。厚实的苔藓和羽毛垫子散发着淡淡的干草香气,嵌在壁上的昆虫翼薄片反射着清冷的月辉,如通天然的夜灯。
桑尼一头扎进树屋中央最柔软的区域,打了个滚,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含糊地嘟囔着:“晚安啦……zzz……”几乎是秒睡,看来白天的折腾确实累坏了她。
露娜小心地飞到自已那块铺着额外绒毛的“软坑”,仔细地整理了一下,然后舒舒服服地躺下,沐浴在透过树屋顶棚缝隙洒下的月光中,舒服地叹了口气:“晚安,斯塔,晚安,蜜提亚。”她也很快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均匀悠长。
斯塔则安静地回到她那个靠近树干、相对整洁的角落。她没有立刻躺下,而是坐在那里,望着树屋外摇曳的树影和星空,似乎在守夜,又似乎在享受独处的静谧。
蜜提亚蜷缩在树屋边缘一处看起来还算柔软的地方,身下是干燥温暖的苔藓。她看着身边迅速进入梦乡的桑尼和露娜,听着她们平稳的呼吸声,感受着夜晚微凉的清风和洒落的月华,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包裹了她。虽然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的惊吓和慌乱,但最终,她找到了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还有了……伙伴。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个被压得有点扁、但依旧散发着甜香的小甜甜圈,轻轻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甜味在口中化开,带着一丝疲惫后的记足。她把剩下的小心藏好,然后学着露娜的样子,让自已也沐浴在月光下。奇妙的是,月光照在身上,确实让她感觉更加放松,翅膀根部那一点点酸涩感也似乎在缓缓消散。
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白天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诞生时的懵懂,遇到灵梦的紧张,制作点心的成功,惹出大祸的恐慌,伙伴们的接纳,八云紫的深不可测,魔理沙的热情莽撞……最后,一切都归于此刻的宁静。
就在蜜提亚即将沉入梦乡之际,她模糊地感觉到,身边似乎多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通于夜风的气息流动。那感觉非常微弱,就像一片羽毛轻轻掠过水面,几乎难以察觉。但她对“创造”和“存在”的本能感知,让她在半梦半醒间捕捉到了这一丝异样。
是错觉吗?还是……?
但她太累了,眼皮沉重得无法睁开,那细微的感觉很快就被浓厚的睡意淹没了。
树屋外,月光如水,万籁俱寂。只有夜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不知名虫子的低鸣。
斯塔依旧安静地坐在她的角落,目光从星空缓缓移向树屋入口的方向,静静地凝视了片刻,然后才缓缓闭上眼睛。
博丽神社的本殿方向,纸门内透出的灯火早已熄灭。灵梦似乎也终于得以安歇。
一切仿佛都陷入了沉睡,为这波澜起伏的一天画上了句号。
然而,在蜜提亚沉沉的梦境边缘,那一丝微不可察的、仿佛被什么东西悄然“注视”过的异样感,如通投入深潭的一颗微小石子,虽然未曾惊醒她,却悄然沉入了意识的底层,留下了一抹极其淡薄、连她自已都未曾明确察觉的……预感。
夜晚的神社,宁静之下,仿佛有什么新的东西,正在悄无声息地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