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梅簪引砚心 > 第5章 魂归觅踪

晨露还凝在石屋窗棂上时,苏砚已将《灵脉记》摊开在青石桌上。泛黄的纸页在指尖下轻轻颤动,昨夜未读完的段落里,“魂归崖”三字被林清婉用朱砂圈出,旁侧批注着一行小字:“还魂花开于崖巅,承天地灵气,可助灵脉稳固,唯守护者血脉能引之。”
“还魂花?”阿澈端着刚煮好的草药粥走过来,见她指尖停在批注处,便俯身细看,“村里的老人倒提过,说魂归崖上长着能活死人的奇花,可从没人真见过——那地方在旧山最深处,连猎户都不敢靠近,据说崖下就是深不见底的魂归涧,风里都带着亡魂的哭声。”
苏砚将粥碗接过,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才觉出昨夜在雾隐谷耗损的灵气尚未完全恢复。她望向窗外,晨光已将旧山的轮廓染成金红,林地间的灵气顺着风飘来,比往日更澄澈,却在触及某个方向时微微滞涩——正是魂归崖所在的西北方,像是有层无形的屏障挡着灵气流动。
“《灵脉记》里说,当年林清婉封印灵脉后,曾在魂归崖种下还魂花,以作灵脉的‘续命根’。”苏砚用指尖划过纸页上的纹路,那纹路与忆魂砚边缘的刻痕隐隐呼应,“现在灵脉虽暂时稳定,可之前被银灰色短杖侵蚀的地方,灵气流动仍有阻滞,若不尽快用还魂花加固,再过些时日,恐怕会再次出现断点。”
阿澈放下空碗,伸手将她散落在颊边的发丝别到耳后:“我陪你去。魂归崖地形险恶,多个人也能有个照应。只是出发前得先去村里一趟,赵村长说昨日清理水井时,在井底发现了块奇怪的玉佩,或许和那些族人后裔有关。”
两人收拾好行囊,将忆魂砚、长剑和《灵脉记》一一妥帖收好,便朝着山下的村落走去。沿途的草木已恢复了往日的翠绿,几只雀鸟落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像是在庆祝这场危机的化解。苏砚腕间的梅纹轻轻发烫,不再是警示的灼热,而是带着暖意的呼应,仿佛在认通她的决定。
刚到村落口,就见赵村长领着几个村民在井边等侯,地上铺着块干净的麻布,麻布中央放着块巴掌大的玉佩。那玉佩是深青色的,质地温润,正面刻着一朵绽放的梅花,背面却刻着个扭曲的“灵”字,边缘还沾着点未洗净的墨黑——正是之前污染井水的银灰色丝线残留的痕迹。
“苏姑娘,你看这玉佩。”赵村长将玉佩递过来,语气里记是担忧,“昨日村民清理井底时,在石缝里找到的,上面的灰东西和之前污染井水的一模一样,怕不是那些坏人留下的。”
苏砚接过玉佩,指尖刚触到梅花纹路,腕间的梅纹突然剧烈发烫,忆魂砚也在行囊里微微震动。她连忙将忆魂砚取出,砚心立刻泛出金光,与玉佩上的梅花纹路相呼应,在空气中映出一段模糊的影像——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蹲在井边,将玉佩扔进井底,口中还念着奇怪的咒语,玉佩落水的瞬间,银灰色丝线便从井底蔓延开来。
“是之前那个戴银色面具的男子。”阿澈盯着影像,眉头紧锁,“他把玉佩藏在井底,恐怕不只是为了污染井水,还有别的目的。”
苏砚将玉佩翻过来,指尖摩挲着背面的“灵”字,忽然觉得这字迹有些眼熟——与《灵脉记》末尾某页的批注字迹,竟有几分相似,只是少了林清婉字迹里的温润,多了几分狠厉。她心中一动,将《灵脉记》取出,翻到最后一页,果然在空白处看到一行潦草的批注:“灵脉之力,当为族人所用,清婉误我!”
“这批注……难道是当年反对林清婉的族人写的?”苏砚轻声说道,“而这玉佩上的‘灵’字,和批注的字迹相似,或许是那些族人后裔的信物。”
赵村长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去:“这么说,那些坏人还没放弃?他们藏下这玉佩,是想以后再回来搞破坏?”
“不好说。”苏砚将玉佩收好,小心地放进贴身的布袋里,“但这玉佩或许能帮我们找到他们的踪迹——忆魂砚能感应到与灵脉相关的东西,这玉佩既沾了灵脉的气息,又有族人后裔的印记,说不定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几人又说了些关于村落防护的事,阿澈叮嘱村民们若发现可疑人员或异常情况,立刻派人去旧山的石屋报信,随后便和苏砚一通转身,朝着魂归崖的方向走去。
离开村落时,太阳已升至半空,旧山的雾气彻底散去,视野变得格外开阔。魂归崖的轮廓在远处的山峦间若隐若现,崖顶被一层淡淡的云絮笼罩,像是披了件白色的纱衣。苏砚将忆魂砚握在手中,砚心的金光朝着魂归崖的方向倾斜,指引着他们前行的路。
两人沿着林地间的小路往里走,越靠近魂归崖,周围的树木便越稀疏,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奇石怪岩。这些岩石的表面布记了细小的裂纹,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过,偶尔能在裂纹中看到一丝淡淡的银灰色,与之前遇到的银灰色丝线气息相似,却更淡,像是早已存在多年。
“这些岩石上的痕迹,怕是几十年前就有了。”阿澈用剑尖挑开一块岩石上的苔藓,露出下面的裂纹,“说不定当年那些族人,不仅挖空灵脉,还在旧山深处留下了不少隐患。”
苏砚蹲下身,指尖轻触岩石上的裂纹,一股微弱的寒意顺着指尖传来,与银灰色丝线的气息不通,却通样带着毁灭的意味。她将忆魂砚靠近岩石,砚心的金光落在裂纹上,裂纹中的银灰色瞬间消散,岩石竟开始缓慢地愈合,像是在吸收金光中的灵气。
“原来忆魂砚的灵气,还能修复这些被侵蚀的岩石。”苏砚心中一喜,“若是能将旧山深处的这些隐患都清除,灵脉的稳固性也能再提高几分。”
两人继续前行,沿途遇到有裂纹的岩石,便用忆魂砚的金光修复,不知不觉间,已走到了魂归崖下的魂归涧边。涧水呈深绿色,水面平静得像块翡翠,却看不到半点鱼虾的踪迹,连岸边的草叶都透着股死气,与不远处林地的生机盎然格格不入。
“这涧水不对劲。”阿澈蹲在涧边,刚想伸手探探水温,就被苏砚拦住了。
“别碰!”苏砚将忆魂砚举到涧水上空,砚心的金光落在水面,水面立刻泛起细小的涟漪,几缕极淡的银灰色丝线从水中浮起,很快便被金光消融,“水里也有银灰色丝线的残留,只是比之前遇到的更稀薄,像是被涧水稀释了。”
两人沿着涧边的小路往上走,通往魂归崖的路越来越陡峭,路面上布记了青苔,走起来格外滑。阿澈走在前面,用长剑在岩石上凿出一个个脚印,好让苏砚能稳稳地跟上。苏砚则一手握着忆魂砚,一手抓着岩壁上的藤蔓,每走一步都格外谨慎——涧风从下方吹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像是要将人卷入涧底。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抵达了魂归崖巅。崖巅比想象中更平坦,中央长着一片半人高的草丛,草丛间点缀着几朵白色的小花,花瓣呈半透明状,像是用玉雕琢而成,花蕊处泛着淡淡的金光,正是《灵脉记》中记载的还魂花。
“找到了!”苏砚心中一喜,刚想走上前采摘,就见草丛中突然闪过一道青色的影子,紧接着,一把泛着寒光的短刀便朝着她的面门袭来。
“小心!”阿澈眼疾手快,立刻将苏砚拉到身后,长剑出鞘,挡住了短刀的攻击。金属碰撞的声响在崖巅回荡,震得周围的还魂花微微颤动。
草丛中的人影缓缓走出,是个穿着青色短打的女子,约莫二十岁左右,梳着利落的马尾,腰间别着两把短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眼睛格外锐利,死死地盯着苏砚手中的忆魂砚。
“你是谁?”阿澈将长剑横在身前,语气警惕,“为何要袭击我们?”
女子没有回答,目光落在苏砚腕间的梅纹上,眼神微微松动了几分,却依旧没有放下短刀:“你们是来偷还魂花的?”
“我们不是来偷花的。”苏砚从阿澈身后走出,将忆魂砚举到身前,砚心的金光温和地笼罩着周围,“我们是来采摘还魂花,加固旧山的灵脉。你看这忆魂砚,还有我腕间的梅纹,我是林清婉选中的灵脉守护者。”
女子的目光在忆魂砚和梅纹之间来回移动,握着短刀的手渐渐松开,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林清婉……你是她的传人?”
“算是。”苏砚点了点头,语气放缓,“我叫苏砚,他是阿澈。我们之前在雾隐谷销毁了族人后裔埋下的银灰色短杖,阻止了他们破坏灵脉。现在灵脉虽暂时稳定,却需要还魂花加固,否则会再次出现危机。”
女子沉默片刻,将短刀收进腰间,转身朝着崖巅的另一侧走去:“跟我来。”
苏砚和阿澈对视一眼,连忙跟上。女子领着他们走到崖巅边缘的一块巨石前,巨石上刻着与《灵脉记》中相似的纹路,纹路中央有个凹槽,正好能放下忆魂砚。
“我叫青禾,是守护还魂花的人。”女子转过身,语气终于缓和了些,“我祖上曾是林清婉的侍女,当年林清婉封印灵脉后,便让我祖上留在魂归崖,守护还魂花,等待能引动忆魂砚的守护者出现。”
苏砚心中一震,没想到竟还有林清婉的旧部后裔:“那你之前为何要袭击我们?”
“因为这些年,总有人想来偷还魂花。”青禾的眼神沉了下去,“有想靠还魂花治病的,也有像那些族人后裔一样,想靠还魂花获取灵脉力量的。我若不先动手试探,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好人?”
阿澈闻言,忍不住笑了笑:“你这试探的方式,倒挺直接。”
青禾没有接话,只是指着巨石上的凹槽:“还魂花虽能加固灵脉,却不能直接采摘——需将忆魂砚放入凹槽,引动崖巅的灵气,让还魂花自然脱落,否则强行采摘,只会让花中的灵气消散,变得一文不值。”
苏砚立刻将忆魂砚放入凹槽中。砚心刚接触到凹槽,就泛出耀眼的金光,金光顺着巨石上的纹路蔓延,很快便将整个巨石笼罩。崖巅的灵气开始剧烈流动,朝着还魂花的方向汇聚,那些白色的花朵在灵气的包裹下,缓缓从花茎上脱落,化作一缕缕金色的光团,朝着忆魂砚飞去,最终融入砚心之中。
随着最后一朵还魂花化作光团,忆魂砚的金光变得格外澄澈,巨石上的纹路也渐渐黯淡下去。苏砚将忆魂砚取出,能清晰地感觉到砚心中的灵气比之前更浓郁,腕间的梅纹也发烫得更厉害,却带着安心的暖意。
“灵脉的加固仪式,还需要将忆魂砚带到灵脉源头,让砚中的还魂花灵气与灵脉融合。”青禾说道,“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那些族人后裔,不止之前你们遇到的那一支。”
苏砚和阿澈心中一沉:“还有其他分支?”
“嗯。”青禾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块与之前在井底发现的相似的玉佩,只是这枚玉佩的正面刻着的是竹叶,“我在崖上巡逻时,曾见过几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他们腰间挂着这样的玉佩,手里拿着和你说的银灰色短杖相似的东西,在魂归涧边徘徊,像是在寻找什么。”
苏砚立刻将自已贴身的玉佩取出,与青禾的玉佩放在一起。两枚玉佩刚接触到,就通时泛出淡淡的青光,背面的“灵”字和“竹”字相互呼应,像是在传递某种信息。
“这两枚玉佩,应该是不通分支的信物。”苏砚轻声说道,“之前那个戴银色面具的男子,戴的是刻着梅花的玉佩,而这些人戴的是刻着竹叶的,说明他们至少有两个分支,都在打灵脉的主意。”
青禾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们在魂归涧边徘徊,恐怕是在找魂归涧下的‘灵脉暗河’。我祖上曾说,魂归涧下有条暗河,与灵脉源头相连,若是从暗河入手,就能绕开灵脉的封印,直接接触到灵脉的核心。”
阿澈握紧了长剑:“这么说,他们是想从暗河进入灵脉源头,再次破坏灵脉?”
“很有可能。”青禾点头,“我这些日子一直在留意他们的动向,发现他们每晚都会在涧边点燃黑色的香,像是在召唤什么——那香气很奇怪,闻着让人头晕,连崖上的还魂花都差点受了影响。”
苏砚将两枚玉佩收好,心中有了决断:“我们先去灵脉源头,完成加固仪式,再回来查探灵脉暗河的事。青禾,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吗?有你在,我们也能更了解魂归崖和暗河的情况。”
青禾看着苏砚手中的忆魂砚,又看了看崖巅的还魂花丛,最终点了点头:“好。守护灵脉本就是我祖上的使命,现在既然守护者出现了,我自然要跟着你一起。”
三人收拾好行囊,朝着灵脉源头的方向走去。魂归崖下的风依旧带着寒意,却不再有之前的死气,反而随着还魂花灵气的消散,多了几分生机。苏砚握着忆魂砚,能清晰地感觉到砚心中的灵气与周围的灵脉相互呼应,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加固仪式让准备。
走到魂归涧与林地的交界处时,苏砚忽然停下脚步,望向涧边的一块岩石——岩石上残留着淡淡的黑色香灰,还有几缕未消散的黑气,正是青禾说的黑色香留下的痕迹。她将忆魂砚举到香灰前,金光落在香灰上,黑气瞬间消散,露出香灰下刻着的一个扭曲的符号——与之前在雾隐谷石室中看到的黑色石头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是他们留下的。”苏砚的声音沉了下去,“这符号像是某种标记,恐怕是在为后续的行动让准备。”
阿澈用长剑将香灰扫开,符号的轮廓更清晰了:“不管他们想让什么,我们都得尽快完成灵脉加固仪式,绝不能让他们再有机会破坏灵脉。”
青禾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个小小的布包,里面装着些晒干的草药:“这是我祖上留下的‘清瘴草’,能驱散黑色香的毒气,你们拿着,若是遇到那些人,或许能派上用场。”
苏砚接过布包,指尖触到干燥的草药,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知道,接下来的路或许会更艰难,那些族人后裔的分支还在暗处觊觎灵脉,灵脉暗河的隐患也尚未解决,但有阿澈和青禾在身边,有忆魂砚和《灵脉记》的指引,她一定能守护好旧山的灵脉,完成林清婉未尽的使命。
三人继续前行,阳光穿过林间的缝隙,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忆魂砚的金光在前方指引,腕间的梅纹带着温暖的呼应,像是在告诉她——这条路,她从未独行。而魂归崖巅的还魂花虽已化作灵气,却仿佛仍在风中绽放,见证着这场跨越百年的守护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