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向稳重,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故?”
医院的病房里,长女傅双正皱眉批评着自家弟弟。
傅砚已经被她絮叨了半个小时了,头疼:“姐,你去忙吧,行吗,让我静静。”
一身白大褂的傅双双手插兜:“你以为我想在这骂你?傅砚,你知不知道开车时最忌讳不专心,这次是轻微脑震荡,下次呢,说不定脑袋都掉了,你倒是想头疼呢,都没头了。”
傅砚:“”
真是亲姐。
“我等会还有工作,已经把何玖叫来陪床了,你老实待着吧。”
傅双实在是懒得管这个弟弟太多,毕竟从小到大他也不服管,有主意得很。
待傅双走了,傅砚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整理着脑中纷飞的思绪。
就在他昏迷的时候,又梦到了之前的一个画面。
准确的说,是很早前。
他梦到了那场火灾。
那场差点要了他的命的火灾。
周围全是熊熊大火,他能深切地感受到那火焰的炽热,和越发浅薄的氧气。
周围没有水,他因为恐惧不停地哭泣喊着救命,如此行径不但没有叫来人,反而吸取了大量仅存的氧气,以至于到最后他因为呼吸不畅,全身无力瘫倒在地上。
那种对死亡的恐惧和绝望,将他从头到脚笼罩着。
突然,侧方那个皮球大的小窗户口冒出来一个小脑袋。
她真的很瘦,很小,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刮跑。
她顶着光,看不清无官,只能大致看出她瘦骨嶙嶙的脸,以及那双眼睛,黑漆漆得特别惹眼。
她看了一周后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喂,还活着吗?”
她朝他喊了一声。
傅砚没有力气说话,就勉强伸了伸手。
下一秒,那个小女孩就直接跳下来,那窗户离地面有两三米的距离,她就那么无畏地跳下来了。
她灵活地绕过火焰,朝着他走来。
近了才看到,她身上湿湿的,头发还滴着水。
他不知道她怎么就跳下来了,不但救不了他,还搭上他一条命。
她不知道他所想,三两下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捂住口鼻:“看到那扇窗户了吗,你踩着我,应该能够到。”
傅砚看着她弱不禁风的肩膀,摇了摇头。
女生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别小看我,我曾经可是扛过三十斤的重担,你看起来应该没有三十斤吧。”
他三十三斤。
傅砚根本不信她,也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结果下一秒,女生直接把他薅起来:“我来救你,要是死了,你就背上杀人的罪过了,阎王爷会惩罚你的,所以你不能死。”
不知是不是她的威胁起作用了,傅砚身体里迸发出几分力量,在她将他拉到窗边时蹲下时,他咬着牙坐上了她的脖子,她稳稳地将他托高,在她站直的瞬间,他摸到了窗户的边沿,然后用力拉着。
下面女孩用力把他往上托,一个猛劲,他窜上了窗户,当新鲜的空气飘入口鼻的时候,他贪婪地大口呼吸着。
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跟人分享,转头却看到女生已经靠着墙面坐下,累极了的模样。
他恍然意识到,她出不来了。
“你别死,我,我怎么救你?”
她看着他,笑得解脱:
“其实我刚才是骗你的,就算我死了,也是我自愿的,我本就是个将死之人,你不用自责愧疚。
一命换一命,我值了。你要好好活着,潇洒肆意地活着。”
那时的他除了恐惧,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会蹲在窗户上往里面喊着:“你别死。”
好在,傅家的人根据他的定位及时赶到,一脚踹开了那对他们而言坚不可摧的大门,冲进去将女生救了出来。
医生说,再晚一刻,一切都晚了。
他趴在床边等她醒来:“小英雄,你没事吧?”
她睁开眼,迟钝地转着眼珠,最后才落在他身上:“我没死?”
傅砚点头:“你还活着。小英雄,我叫傅砚,你叫什么?”
“言晚,言语的言,夜晚的晚。”
“言晚。”
他郑重地重复了一遍,许下承诺,
“以后傅砚会永远护着言晚,不离不弃地护在她身边!”
“傅砚”
“傅砚!”
突然加大加粗的声音让傅砚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对上何玖那张脸,心中一抹失望悄然划过。
“我叫了你半天你都没反应,我还以为你撞傻了。”
何玖拿起床旁边桌子上的苹果,大大咧咧地道。
傅砚眉头抽搐了几下:“我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片段。”
何玖咔嚓咔嚓地咬着苹果:“你想起什么了?”
“我想起来了言晚小时候救我的那场火灾。”
门外,握上门把手,满脸焦急的人,怔时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