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睁开眼的一瞬间,看到纪岫正合着眼,靠在床前的椅子上时,言晚觉得自己在做梦。
脑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下眼前这张清隽的面容。
睡着了的男人没有了往常的压迫,安谧又平和。
眼下淡淡的青紫诉说着他的疲惫,他一定很累了。
一缕发丝因为他微微斜靠的姿势落在他的眼睛上,言晚伸手想要帮他拂去,手腕刚一动,一股无法忽略的刺痛就从手腕处传来。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是这么轻的动作,惊醒了睡着的人。
纪岫睁开眼,看着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的女生,心里松了口气:“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
言晚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那里包着一圈纱布。
痛感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纷飞的思绪骤然回笼,她想起来了。
因为傅夫人的到来,她受了刺激,感觉被全世界抛弃的空寂感袭来,然后就用刀割在了手腕上,再然后,她就失去意识了。
再醒来,就是此刻。
“孩子,孩子有没有事?”
言晚急忙开口询问。
“没事,你和孩子都平安无事。”
纪岫先是安抚了她的情绪,才缓声询问,
“为什么做出这种傻事?”
言晚嘴唇微微翕动,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能说她那个时候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一样,觉得自己活着没有什么意义?
还是说自己就是因为犯贱爱上一个不在乎她生死的男人而备受折磨想不开?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能准确地表达她的行为。
所以她说:“纪先生,你能不能帮我找个心理医生,我怀疑自己,患上了抑郁症。”
纪岫瞳孔张缩几下,最终还是温淡地答应她:“好。”
言晚点点头,看着窗外明亮的光线:“现在是什么时间?”
“你睡了一个晚上,现在是早上十点。”
已经过去一天了。
“孩子找到了吗?高妍,高妍还在言川手里。”
言晚急声追问。
纪岫面带复杂地凝视她半晌,就在言晚觉得孩子可能没找到的时候,男人朝着门口提高音量:“把人带进来。”
言晚浑身一僵,几乎是机械地将目光投注在门的方向。
一秒,两秒,在第五秒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身材清瘦的少年。
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个子很高,眉目清秀,唯独那双眼,与言川有几分相似。
他身上穿着低奢品牌的服装,浑身带着贵气,一看就是富养出来的人。
这就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吗。
言晚看着他,心中出奇地平静,生不出任何亲近感。
与此同时,少年也在好奇地打量她。
“你叫什么名字?”
言晚温声询问。
“许默,沉默的默。”
他张口,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朝气。
“许默,你现在应该都知道了吧,有没有什么想问的?又或者你愿不愿意去找言川?”
他笑了下,露出两颗小虎牙:“姐姐,我愿意去。”
突然的一声姐姐,让言晚有些僵硬,她努力压下心中的不适:“你真的想好了吗?一旦你见了他,往后余生都可能甩不掉他了,你未来的人生中都会多这么一个污点父亲。”
“放心吧姐姐,我从不会让自己委屈。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见这个‘污点父亲’了。”
他的口吻里不但没有任何抗拒,反而透着一股跃跃欲试。
言晚给纪岫递了个眼神,纪岫就让许默先出去。
见他关上门,言晚有些不放心:“他身上的特征都符合吗?你有没有隐瞒他什么?”
纪岫耐心回复:“都符合,放心,所有情况我都跟他说过了。”
言晚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现在可以给言川打电话,约他见面了。”
纪岫将手机递过来。
言晚挣扎了片刻,还是顺着拨通了电话。
“兜兜已经找到了,我们可以进行交易。”
“找到了?真的假的,言晚你别想耍猫腻。”
电话里,言川的声音激动又警惕,顺带着威胁着言晚。
“妍妍在你手里,我怎么敢。
如果你想快点见到他,就赶紧想好时间地点。”
“好,那就下午两点,西郊废铁厂,只能你跟兜兜两个人来,多一个我都不会出现的!”
“好。”
挂了电话,纪岫拿过桌子上的一个保温盒,一手拧开盖子:“还有时间,你好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喝点菌菇虾仁粥,暖暖胃。”
香气顺着热气腾腾的烟雾蔓延,言晚立即感觉到了饥饿。
看着纪岫一手拿碗,一手拿勺的架势像是要喂她,言晚连忙开口:“我右手没事,可以自己挖着喝。”
纪岫也没勉强,他端着碗,言晚挖着,一小碗粥下肚后,胃里很是舒服。
“纪先生,谢谢你的粥,好像每次除了跟你说谢谢,也回报不了什么。”
纪岫递给她一张纸擦嘴,才慢条斯理地提醒:“你好像忘了什么事。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