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
顾霆坐在顶层办公室里,指尖夹着的钢笔悬在文件上,许久也未没落下一个字。
落地窗外阳光反射在玻璃上,晃得人眼睛发涩。
“顾总,您的国际快递。”秘书轻轻推开门,将一个米白色信封放在办公桌一角,伸手帮他拉上了窗帘“从新西兰寄来的,收件人是您。”
顾霆的目光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收紧,虽然知道不太可能是自己想的那样,但还是忍不住生出一股期待。
他放下钢笔,伸手拿起信封,指尖触到纸面时愣了愣,信封上没有寄件人姓名,只写着“顾霆亲启”,字迹娟秀,却明显不是尹沐瑶的。
拆开信封的瞬间,一片浅蓝的绣球花瓣从里面掉出来,落在黑色的办公桌上,格外刺眼。
信封里是一张婚礼请柬,米白色的卡纸边缘印着细碎的绣球花纹,中间贴着一张照片:尹沐瑶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靠在沈时初肩上,两人站在一片花海里。
照片下方是烫金的字:“谨定于公历2025年10月15日,在新西兰基督城海边教堂,举行尹沐瑶小姐与沈时初先生的婚礼,诚邀您莅临见证。”
顾霆的手指死死攥着请柬,卡纸边缘几乎要被捏碎。
他盯着照片里尹沐瑶的笑容,这样打心底幸福又依赖的表情曾经也拥有过
。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请柬里还夹着一张便签,是沈时初的字迹,工整而温和:“顾先生,沐瑶说,该告别的总要告别。
我知道你或许不愿来,但还是想寄这张请柬,算是替沐瑶和过去的日子正式道别。
祝您往后安好。”
“告别……”顾霆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喉咙发紧。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过往的画面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那些被他忽略的、被他辜负的、被他亲手摧毁的时光,此刻都变成最锋利的刀,一刀刀割在他心上。
“顾总,您没事吧?”秘书在门口犹豫着,看到他通红的眼眶,有些担心,“需要给您倒杯咖啡吗?”
“不用。”顾霆的声音带着沙哑,他转过身,将请柬小心翼翼地放进抽屉最底层,“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秘书点点头,轻轻带上了门,办公室里重新恢复安静,只剩下顾霆沉重的呼吸声。
他走到酒柜前,拿出一瓶威士忌,倒了满满一杯,仰头喝下,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疼痛。
他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里那个备注“瑶瑶”的好友界面,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放下了。
他知道,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资格再打扰她的生活。
接下来的几天,顾霆像变了个人,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拼命工作,常常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发呆,有时候会对着空荡的会议室,想起以前尹沐瑶来公司送午餐的样子。
有时候会开车去以前的别墅,看着花园里早已枯萎的花苗一坐就是一下午。
顾霆准备去新西兰那天,没有直接去机场,而是让司机绕路去了监狱。
车停在厚重的铁门外,他坐在车里等了半小时,才看到穿着囚服的苏冉冉被狱警带出来。
她瘦了很多,头发剪得齐耳,脸上没了往日的精致妆容,只剩下大大小小的伤口。
看到顾霆时,她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慢慢在会见室的玻璃对面坐下。
“你怎么会来?”苏冉冉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一丝沙哑,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囚服的衣角。
顾霆没回答,只是看着她,目光平静得没有波澜:“我来,是跟你做个了断。”。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推到玻璃前,是苏冉冉这些年一直迫害尹沐瑶的证据。
苏冉冉的身体猛地一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指紧紧攥着桌沿:“顾霆,我只是太爱你了,我……”
顾霆嗤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冰冷,“你所谓的爱,就是撒谎,陷害瑶瑶送进监狱,害死我和她的孩子。”
他顿了顿,想起尹沐瑶当年失去孩子时的绝望表情,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你知道吗?瑶瑶怀孕的时候,每天都在给孩子织小袜子,她说想要个女儿。”
苏冉冉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地颤抖:“我知道错了,霆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在里面每天都在后悔,我不该害瑶瑶姐,不该骗你……你能不能帮我求求瑶瑶姐,让她原谅我,放我出去。”
“我没有资格替她原谅你,”顾霆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她现在很幸福,有疼她的丈夫,有安稳的生活,我不会再让你打扰她。”他收回照片。
“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你欠她的,欠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你在这里好好赎罪。”
苏冉冉还想说什么,狱警已经走了过来,提醒会见时间到了。
她看着顾霆起身要走,急忙抓住话筒,声音带着恳求:“霆哥哥,你以后还会来看我吗?”
顾霆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回她:“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转身走出会见室,没有再看苏冉冉一眼。
车驶出监狱大门时,他从后视镜里看到苏冉冉扒在铁门上,一直望着他这边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