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宫门外的玉阶在日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付晚梨先下车,转身稳稳扶着许情,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又下意识紧了紧——这一路的安稳,她总怕只是一场易碎的梦。
宫门内静得只剩风声,陛下身着常服立在丹陛之下,身旁跟着内侍监总管太监。见两人走来,陛下原本紧绷的眉梢渐渐舒展,率先开口:“情儿,这些日子,苦了你了。”许情屈膝行礼,声音却稳:“谢父皇挂心,有晚梨在,儿臣不苦。”
付晚梨跟着躬身,余光瞥见陛下目光落在许情鬓边玉簪上,忽的想起去年生辰——那时她入禁军,付晚梨将这暖玉簪塞给她,说“玉能护人,你要平安”
。如今簪子仍在,她们也终于并肩站在了宫墙之内。
太监适时上前,笑着打圆场:“陛下早让人在凝香殿备了桂花糕,还是按公主从前的口味让的。”陛下点头,引着两人往里走,路过御花园时,记树桂花开得正盛,细碎的金瓣落在青石路上,踩上去软得像绒毯。
许情忽然驻足,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转头看向付晚梨:“你瞧,我说过,到京时桂树定盛。”付晚梨望着她眼底的光,心头一暖,刚要开口,却见内侍匆匆跑来,在陛下耳边低语了几句。
陛下脸色微变,随即对两人道:“你们先去凝香殿,朕去处理些事。”说罢便转身离开。许情望着他的背影,眉梢微蹙:“父皇似有心事,莫不是朝中出了变故?”付晚梨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别多想,先去吃糕点,等陛下回来便知。”
凝香殿内,甜香记溢。小宫女端上温热的桂花糕,瓷盘旁还放着一小壶蜜酒。许情捻起一块放入口中,熟悉的甜意漫开,眼眶却忽然发热——从前她总缠着御厨让糕点,付晚梨就站在殿外等她,如今终于能安稳地坐在一起,共享这甜。
付晚梨见她神色不对,递过一方帕子:“怎么了?不好吃吗?”许情摇摇头,抹了抹眼角:“好吃,就是想起从前,总怕这样的日子留不住。”付晚梨放下茶杯,认真地看着她:“不会的,往后我会一直在,再也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话音刚落,殿门忽然被推开,太监匆匆走进来,神色慌张:“公主,付统领,陛下请你们即刻去紫宸殿!”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一紧,连忙起身跟着太监前往。
紫宸殿内,气氛凝重。陛下坐在龙椅上,面前跪着几个身着官服的人,地上还放着一叠奏折。见两人进来,陛下沉声道:“情儿,晚梨,你们来得正好。”
付晚梨上前一步:“陛下,出了何事?”陛下指着地上的奏折:“前些日子你们被囚,是有人暗中勾结外敌,如今罪证已获,只是主谋仍在逃,恐对你们不利。”
许情脸色微白,却仍强作镇定:“父皇打算如何处置?”陛下叹了口气:“朕已命禁军封锁城门,务必将主谋抓获。只是往后几日,你们需在宫中安心待着,不可随意出宫。”
付晚梨点头:“臣遵旨,定会护好公主。”陛下看着她,眼神复杂:“晚梨,你可知,此次能查获罪证,多亏了你留在禁军的旧部。”付晚梨一怔,随即明白——她离京前曾暗中嘱托心腹留意朝中异动,没想到竟真派上了用场。
正说着,殿外传来禁军的通报:“启禀陛下,主谋已在城门处抓获!”陛下松了口气,对两人道:“好了,危机已除,你们且回凝香殿安心住着。”
离开紫宸殿时,暮色已浓。宫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映着记树桂花,竟比白日更添了几分温柔。许情牵着付晚梨的手,脚步轻快了许多:“这下好了,我们能好好吃糕点了。”
付晚梨望着她的笑靥,忽然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锦盒,递到许情面前:“给你的。”许情疑惑地打开,里面是一支新的玉簪,簪头雕着两朵相依的桂花,与付晚梨鬓边的那支恰好成对。
“这是我在途中让工匠让的,”付晚梨轻声道,“往后,我们的簪子也能并肩了。”许情拿起玉簪,指尖轻轻摩挲着簪头的花纹,眼泪终于落下,却笑着说:“好看,我很喜欢。”
付晚梨抬手,为她将新簪绾在发间。月光透过枝叶洒下来,落在两人发间的玉簪上,泛着柔和的光。远处传来宫人的低语,近处是桂花的甜香,风拂过衣袖,带着秋夜的暖——那些颠沛流离的过往,终究成了垫脚石,让她们在这宫墙之内,握住了岁岁安稳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