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宁宫的晨露还凝在窗棂上,许情握着半枚铜符起身时,殿外传来禁军特有的脚步声——不是日常巡守的轻缓,而是带着急急的快步。她指尖一顿,刚要唤人,殿门已被推开,付晚梨的身影匆匆进来,肩上还沾着晨雾的湿气。
“铜符可有离身?”付晚梨第一句话便直奔主题,伸手握住许情的手腕,指腹触到她掌心冰凉的铜符纹路,才稍稍松了口气。许情见她神色凝重,心里一紧:“出什么事了?是昨夜说的余党?”
“比余党更急。”付晚梨拉着她走到案前,铺开一张折叠的素笺,上面是禁军暗探传回的字迹,墨迹还带着几分湿意,“昨夜守宫门的禁军发现,有三辆贴着‘内务府采办’的马车,寅时出了宫,车上却不是物资——暗探查到,马车上的人,带着前朝皇室的玉佩。”
许情的指尖落在“前朝玉佩”四个字上,指尖微微发颤。她虽自幼流亡,却也听过前朝旧事,那批人当年败逃时带走了不少旧部,这些年一直隐在暗处,如今突然现身,还借着内务府的名义出宫,显然是早有谋划。
“我已让心腹去追马车,可宫里不能没人守。”付晚梨从怀中取出另一半铜符,与许情手中的半枚合在一起,铜符拼接处的“胤”字正好完整,“这半枚你收着,若宫中有异动,凭完整铜符可调动所有禁军。我去追那批人,最多两个时辰便回。”
许情攥紧铜符,抬头看她:“我与你一起去。”付晚梨却摇头,伸手替她理了理衣襟:“你在情宁宫更稳妥,宫里若有变故,你能镇住局面。我带禁军去追,速去速回,不会让你担心。”
话音刚落,殿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通报,是负责守卫宫墙的禁军小校:“付统领!西宫墙发现两名形迹可疑的人,身上搜出了火药,还说……还说要在午时炸了情宁宫!”
许情心头一震,付晚梨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快步走到殿门口,对小校道:“将人押去禁军监牢,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靠近。另外,加派三倍人手守着情宁宫四周,尤其是宫墙和偏门,绝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小校领命退下后,付晚梨回头看向许情,眼神里记是歉意:“本想让你安稳待着,却没想到他们竟把主意打到了情宁宫。”许情却走上前,将完整的铜符递回她手中:“你带铜符去追马车,宫里的守卫我来安排。你说过,咱们要一起护着彼此,如今正好,你守宫外,我守宫内。”
她顿了顿,指尖抚过铜符上的纹路:“你教过我,禁军的调令手势,也告诉过我各队的值守位置。我虽没带兵打过仗,却也能守住情宁宫。你放心去,午时之前,我定让这宫墙安然无恙。”
付晚梨望着她眼底的坚定,不再推辞。她快速将禁军各队的联络方式和应急对策说清楚,又把自已的佩剑解下来,系在许情腰间:“这剑能防身,若有急事,按剑柄上的暗扣,会有信号弹升空,我看到便会立刻回来。”
许情点头,送她到殿门口。晨风吹起付晚梨的披风,她回头看了许情一眼,眼神里记是郑重:“等我回来。”许情攥紧腰间的剑,用力点头:“我等你,带着那批人一起回来。”
付晚梨转身离去后,许情立刻召来情宁宫的禁军值守队长,将铜符亮出来:“按付统领的吩咐,加派人手守着宫墙四周,每半个时辰汇报一次情况。另外,把西宫墙搜出的火药带来,我要亲自看看。”
队长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将一小包黑色的火药呈上来。许情捏起一点放在指尖,只觉得颗粒粗糙,与宫中庆典用的烟火火药不通——这是能炸穿石墙的烈性火药。她心里一沉,忽然想起昨夜付晚梨说的“内务府采办”马车,若那马车上也有这种火药,后果不堪设想。
正思索间,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异动。许情立刻握住腰间的剑,走到窗边向外望去——只见两名穿着禁军服饰的人,正鬼鬼祟祟地靠近情宁宫的偏门,手里还提着一个布包,看形状像是火药。
她立刻按动剑柄上的暗扣,一枚红色的信号弹瞬间升空,在晨雾中炸开一道醒目的光。随后,她快步走到殿外,对着值守的禁军道:“那两人是假的!拦住他们,别让他们靠近偏门!”
禁军们立刻围了上去,假禁军见行踪暴露,竟直接点燃了布包的引线。许情心头一紧,想起付晚梨教过的应急之法,立刻喊道:“用水浇!偏门旁有消防的水缸!”
几名禁军反应迅速,立刻提来水缸里的水,对着布包浇了下去。引线被浇灭,假禁军还想反抗,却被早已围上来的禁军按倒在地。许情走上前,看着被押住的两人,冷声道:“说,你们的通伙还有多少?藏在宫里什么地方?”
两人却紧闭着嘴,不肯说话。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是付晚梨回来了!许情抬头望去,只见付晚梨骑着马,身后还跟着几辆马车,正是昨夜出宫的那三辆“内务府采办”马车。
付晚梨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许情身边,见她安然无恙,才彻底松了口气:“宫里没事吧?”许情笑着摇头,指了指被押住的假禁军:“有你教的法子,没事。倒是你,把人都带回来了?”
“都带回来了,马车上的人也都押在禁军监牢里。”付晚梨握住她的手,指尖还带着骑马的凉意,“前朝的余党想借火药扰乱宫城,再趁乱救出马车里的人,却没想到咱们早有准备。”
说话间,远处传来午时的钟声。阳光透过晨雾,洒在情宁宫的回廊上,宫灯的暖光还未完全褪去,与晨光交织在一起。许情看着身边的付晚梨,又看了看手中的铜符,忽然觉得,所谓安稳,从来不是等来的,而是两人并肩守住的。
付晚梨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声道:“往后不管再有什么事,咱们都一起面对。”许情点头,将铜符重新分成两半,自已留了半枚,另一半递给她:“好,一起面对,岁岁年年,都一起。”
情宁宫的晨雾渐渐散去,桂花香混着晨光,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远处御花园的桂花又开了几分,风一吹,花瓣落在回廊上,像是为这一场有惊无险的清晨,添了几分温柔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