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西殿,郡主让人点上藏春香,见金炉袅袅抬了抬眼。几个守卫抓着一丫鬟扔进殿内,见她哭哭啼啼的样子心烦。
谢仁雀微微侧身躺在软椅上,轻打哈欠:“给我打。”
奴才应声,抓着一旁的铁钳就往那丫鬟身上砸,疼的死去活来,哭喊着叫郡主饶命。谢仁雀眼皮都没抬一下,直到手里的茶喝完才轻抬手示意停。
那丫鬟被打的衣裳都破了,呜呜嘤嘤的没个囫囵字儿。
谢仁雀将茶盏递给旁人,手里把玩着珠串抬头问道:“谁指使你的?”
谢仁雀心里清楚,若不是有个高人指使,一个小小的丫鬟怎敢动出城的郡主箱子,还差点儿让她冻死在厄鲁,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动自已。
“无人…无人指使奴婢。”
这丫鬟还在嘴硬。
谢仁雀哼笑的看向一旁的听雨,眼帘微合:“你是死都不愿意说真话了?”
“不是奴婢让的,郡…郡主殿下明鉴。”那丫鬟爬着去抓谢仁雀的腿。
谢仁雀一脚踢开丫鬟,厌烦的皱眉:
“不是你,那便是怪事儿了。”
“许,许是奴婢疏忽了…请郡主恕罪!”丫鬟硬撑着跪在地上磕破了头。
郡主眼睛瞥着手里的玛瑙,淡淡道:疏忽?今儿个你误了,明儿个她误了,不出几日,这偌大的端王府便没人了。”
谢仁雀明白,这丫鬟一会儿说无人指使,一会儿又说疏忽,记嘴谎话定是有鬼。可怎么也问不出她也没辙。
谢仁雀让一旁的丫鬟给自已捶腿:“既然不知道,那这舌头也是无用。来人,把烧红的铁钳拿来,给我烫她的嘴。”
莫说是西殿,就是整个端王府,除去王爷王妃谁敢在郡主面前说个不字。
下人赶忙拿着铁钳去烙,那丫鬟被抓着的身子怎么也挣脱不开。
“郡主饶命!奴婢说!郡主饶命啊!”那丫鬟吓得脸色煞白,抓着谢仁雀的裙摆就哭道。
“说吧。”郡主抚平裙摆。
丫鬟跪直起来:
“是个主子娘娘,没见过的样儿,说是宫里的。给了奴婢两只金镯还有白银,说是让奴婢拿走棉衣便可。”
“主子娘娘?”谢仁雀心中一惊,难不成父亲在朝中惹了哪位臣子,其宫中圣宠的女儿来报仇不成?
她揉了揉太阳穴问道:“说是为了什么吗?”
“那倒是没说。”
谢仁雀只觉得心口发凉,剧痛难忍。前年恭亲王惹祸上身,连带着妻家记门抄斩。今日朝中得脸,明日砍头的人屡见不鲜。
“只约莫听见一句。”那丫鬟想起些什么,“说是并不想置殿下于死地,只想让殿下别那么快进厄鲁。”
那丫鬟把自已知道的全倒个干净:
“跟着那娘娘的好像个下人,叫个什么其,旁的婢子一概不知。”
谢仁雀眼睛半眯,让人带把她带下去。外面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听雨拍拍身上的水,进殿见郡主葱指扶额,心事重重。
“殿下,婢子扶您去睡会儿吧。”听雨心疼道。
“为什么有这种事情。”谢仁雀想的神思倦怠,“不让我那么快进厄鲁,定是有什么原因,是不能被我…甚至是朝中知道的。”
“您想到什么了?”听雨在她面前放了盘点心。
“没有。”谢仁雀摇头,“到底是哪个主子娘娘?”
听雨歪着头道:“听闻当年厄鲁和亲来的,厄鲁王嫡女进宫封惠妃,天姿之貌让陛下爱慕不已,会不会是她?”
“惠妃…”郡主推开点心盘,喃喃自语。
天气越来越热,漠儿打听着郡主每日下午都会在西殿写字,趁着天气好,带着几盒让的桃花膏往前殿走。
看见听雨在门外守着,就知道谢仁雀在屋里写字不让人打扰。
他把托盘放在丫鬟房里,移着步子进小厨房,看见几个平日里也要那桃花膏的丫鬟,淡淡一笑走过去。
漠儿堆着笑脸道:“姐姐,我新制的抹脸物件,先给几位姐姐。”
扇着火风的丫鬟问:
“今日怎这样好心,平日里三天都求不来一盒,怎么现在来了?”
“好姐姐,我怕是这几日要走了,给你们用着。”
漠儿又说:“我放姐姐们房里了,让我看着火,姐姐们去拿吧。”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谁都想要那好物件,只是走不开,锅子上给郡主炖着鸡汤谁也不敢走。
漠儿心里暗骂,走过去替了她们,几个人才赶忙离开去抢那屋里的桃花膏。
漠儿见人走,放了扇子就去殿前,急急忙忙道:“听雨姐姐快去看看吧,小厨房里黑烟四起的,怕是要糊了郡主的汤!”
“黑烟?”听雨听了这话,没多想赶忙去看。
漠儿见她走,一转身进了殿里。郡主怕热,早早就放上了冰缸,阵阵凉风吹的舒爽。那香炉生烟,闻着让人安心舒适。
谢仁雀正坐在案桌边写字,一袭蓝色金彩云纹裙,罕见的披着头发,发出淡淡的茉莉香味。
漠儿愣了愣,不知怎么竟挪不动步子。
他咽了咽走过去给谢仁雀研墨,看着郡主细嫩的侧脸微微皱眉。
“听雨,我是不是说过,写字的时侯别进殿里。”
谢仁雀刚想沾墨,看见不是听雨纳闷儿道:“漠儿?”
他跪在地上叩头:
“郡主殿下恕罪,奴婢不知道您有这习惯,想着进来给殿下谢恩。”
“你说是桃花那事,不必来谢恩。”
郡主看着纸上的字,觉得写得不好想扔掉。
“殿下也喜欢晁端礼的词?”漠儿问道。
“你知道晁端礼?”谢仁雀惊讶,“读过书?”
“依稀记得。”漠儿不敢说自已读过书,只是编着谎话说道。
谢仁雀点点头,将纸团成球扔在地上。漠儿捡起来摊平道:“殿下若不要了,就赏给奴才吧,扔了怪可惜的。”
他微微行礼,拿着纸出去。见听雨回来,赶忙顺着小路往后院走。
郡主淡笑,放了湖笔坐在椅子旁。听雨端着鸡汤轻放在桌上,看着谢仁雀笑的样子,自已也跟着笑。
“殿下这是怎么了?瞧见什么如此合不拢嘴。”
“绕着一大圈弯子就为个这事儿。”谢仁雀觉得漠儿实在有意思,对着听雨耳边说了几句,便接着写字。
听雨去后院趁着漠儿不在打听一番,可没人知道漠儿底细,又去了正殿知会王爷王妃,回去给谢仁雀报去了。
“按照郡主殿下吩咐问了,倒是个没身没份的,后院的都不知道他家在何处。”听雨回应着。
“自厄鲁来的,就算是爹娘想寻也得有时间财力。”
谢仁雀看着屋外风吹水竹,好似认定他一般。
谢仁雀吃着杏仁酥:
“况且当时走了那么久,早已过了厄鲁朝部,他必不是朝中之人,怕是什么商贾的儿子吧。”
漠儿正时坐在屋里,抬头望月好似无尽悲凉。
身上的伤疤还没好全,他站起来用药酒擦拭,疼的呲牙咧嘴。身上青紫遍布,不知是让谁打的。还没擦好,突然听见外面的听雨叫自已。
他赶忙收起来,还没洗好手,就见听雨进来,说是郡主让他过去。漠儿微微一笑,跟着听雨往前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