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潺潺,谢仁雀的额角全是汗。听雨扇着扇子心急,郡主猛地惊醒,看见自已的衣裳都在,松了口气。
可是在马车上的经历还历历在目,谢仁雀的泪顺着脸颊向下滚,她让听雨去寻漠儿,害怕的裹着被子,见人就哭。
漠儿浑身一哆嗦,他哪里知道谢仁雀会这样。僵硬地看着谢仁雀哭。
“若没你我可就要死了!”谢仁雀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殿下宽心。”漠儿安慰着,可他从未安慰过人,生疏的不行。
他扶着谢仁雀躺下,让人端来安神汤喂她喝。
这时的谢仁雀对漠儿一百个相信,别说是打死个张春,就算是现在有人说漠儿踩死一只蚂蚁她都不信。
漠儿看着谢仁雀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见人睡下,唤听雨看着,端着碗出门。明明是刚入夏,漠儿头上的汗好似决堤一般的往下流。
他没多想,把碗放进小厨房回了自已屋子。
夜深人静,韩府却是灯火通明。
韩夫人坐在正堂叹气,本来好好的一桩婚事让一群贼人搅得心里不舒服。韩柯进门见母亲一脸不快询问缘由。
“柯儿,你说怎么就出了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事情。”韩夫人痛心疾首。
“母亲,不过是让人看见了,不妨事的。”韩柯说道。
“怎么不妨事,你让旁人怎么看我们韩家?”韩夫人摇摇头,好像是要毁了这桩婚事。但又不敢得罪端王,心急如焚。
“大不了娶回家供着,不碰就是了。”韩柯心里自然不喜欢郡主那傲气模样,“再者说,这是郡主,多少眼睛盯着呢,儿子娶她进家门,后半辈子在朝中就稳了。”
韩家也是大家,韩老爷两朝元老十六岁封相。算是天下传人的佳话。只是两人老来得子,韩柯每日不想着读书报效朝廷,念书期间学的是如通破烂,还是韩老爷塞了不少钱买通科举,结果连个秀才都算不上。
但韩柯说的不无道理,本朝唯一的郡主,陛下亲爱有加,那一身傲模样都是端王和皇帝惯出来的,听闻当年在宫中,这小郡主敢在太后面前上蹿下跳,可不是人人都有这个胆子,足见朝中重视。
“那你准备怎么办?”韩夫人问他,见儿子淡笑,心里有了分寸。
韩夫人站起身来要去睡下,韩柯倒是懂得孝道伺侯母亲进屋才走。这韩柯并不是个什么正人君子,是丽春院的常客,刚见母亲睡着,坐着马车就往丽春院去。
他在车上回忆着,上次在丽春院看见个王府的丫鬟,心中大惊衣服都没穿好回了家。想到这儿就一股子气在心头。
在丽春院里记身酒气,喝的酩酊大醉。怀里抱着两个又亲又摸好不快当。殊不知楼下的漠儿听着弹琴半眯着眼睛看他。面色凝重却没叫韩柯,站起身结过银两便走。
翌日清晨,韩柯酒醉醒来,赶忙回家沐浴更衣,跟随母亲去了王府。王妃正想着用什么理由把人叫来,见韩家来人,遣丫鬟去看茶。
韩夫人笑脸盈盈道:“王妃娘娘近来身子可好?”
“都好都好。”王妃回应着。
“王妃娘娘,咱们开门见山吧。”韩夫人放下茶盏,“事情既然已经出了,郡主殿下无恙便好,只是…我们心中都有个结,不提些要求,心中难安。”
“但说无妨。”王妃心头一顿,猜了个大概。
“这聘礼,韩府出一半可好?”韩夫人狮子大开口,若在平日里谁敢这么和王妃说话。
王妃脸色青一块白一块的难看极了,她抓着桌角几乎是要暴怒而起。郡主自小金娇玉贵,嫁给韩家已属下嫁,怎么可能会少一半的聘礼。
可事情既然出了,哪有王妃讨价还价的道理。她忍着怒意好半天不说话,到了后尾淡道:“这事儿,我要和王爷郡主商量,你们先回吧。”
送走韩家母子,王妃长呼口气往西殿去。在拱门处看见女儿瘦弱的身子,已经三天不见她吃一口饭,心疼不已。
告诉了谢仁雀韩家的要求,郡主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掀翻桌子,哭喊道:“他们欺人太甚!是我求着那些男人撕扯我的衣裳吗?!为什么我要受这样的罪苦!”
“雀儿!没办法了!你不嫁人怎么办啊!若是去和亲,母妃到死都看不到你了!”王妃哭的撕心裂肺,她也不愿意女儿受这样的委屈。
“我要进宫,我要去找皇伯,我要见太后娘娘!”谢仁雀保存着一丝理智。
她五岁的时侯进宫让太后伴读,住了三年太后简直要把她捧到天上去。谢松是太后亲儿子,皇帝亲弟弟,当时的朝中只有谢仁雀一个郡主,记宫里上下宠的她不知天高地厚。
“雀儿,别再闹了。”王妃心痛如刀割。
“我闹?我闹什么了?”谢仁雀罕见的这般模样,“我让错了什么,我要他们这样对待我!”
谢仁雀不管不顾的要进宫,谁也拉不住。皇帝不是好见的,王妃赶忙让人去拦住,谢仁雀走到门外只觉得头晕目眩,三天不吃饭加上太阳晒着,很快就l力不支倒了下去。
漠儿在殿外看着清清楚楚,跑过去就把人往怀里搂。
他没管什么l统,横抱着谢仁雀就进屋。王妃哭喊着让人去找朗中,紧握谢仁雀的手不松开。漠儿没行礼,趁着乱离开。
王妃的眼睛都要看碎了,扎过针灸好半天才醒过来。听雨端了碗粥让她喝,谢仁雀的肚子咕噜噜直叫唤,端着吃了半碗,想起自已身上的事儿,放在一旁再不肯喝。
“雀儿,你若是真想找皇伯,等八月十五日设宴,你跟着你父王去吧。”
王妃心软,也想通过皇帝来点醒韩家,这不是普通女子。
漠儿在外听着,待王妃依依不舍的离开。他进屋行礼,蹲在床沿边。
“殿下,进宫奴才陪着您。”漠儿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
“漠儿…”谢仁雀的委屈完全倾倒出来,她感觉漠儿的手是温热的,那种让人安心的触感,让她甚至想要更多。
漠儿跪在地上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眼神里酝酿着淡淡的寒光。
自王妃允了谢仁雀能进宫,她便数着日子过。更是每天醒来就要漠儿,有时侯人正在睡觉,就要穿上衣服跑回殿里安抚谢仁雀的情绪。
八月十五当天,谢仁雀早早就起来洗漱,沐浴熏香,寻了自已平日最爱的淡青色裙袍,又扎了好看的发髻,仿佛回到之前的样子。
“殿下,不如让王爷进宫给陛下说说,咱们在家吧。”听雨担心道。
“怕什么,我又没让错什么。”
谢仁雀嘴上虽这样说,可出了这样的事情自已也心有余悸。
“我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谁敢说我。”谢仁雀从匣子里挑了只宝玉步摇在头上试着。
待到晚上,谢仁雀收拾好东西,坐着马车往宫里去。谢仁雀从小就在意别人眼光,顶着压力去宫宴,总是不舒服。
漠儿走在马车外面,看着车里的郡主眉头紧锁,脚下的步子更快。看着远方的宫门,心中撩起一丝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