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尖的轻响还在空气中微微震颤。
林枫的剑已经收回，陈昊的盾稳稳落地，王涛的雷光劈在空地上，炸出一小片焦痕。赵小锐的箭离弦而出，直直钉进远处一棵枯树的树干。一切看起来和刚才的演练毫无差别。
可就在李维抬手的瞬间，那团从他指尖涌出的黑雾突然停住了。
不是缓缓扩散，也不是如烟飘散，而是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拽住，骤然凝滞在半空。紧接着，雾气剧烈翻滚，一张半透明的面孔从其中浮现出来——眼窝深陷，嘴角扭曲，像是在无声嘶吼。
“轰！”
那张脸猛地冲出，直扑向十米外一头正在啃食草根的野猪怪。野猪还没反应过来，黑雾已缠上它的头颅，只听一声短促的哀嚎，那头野猪竟被硬生生撕裂开来，血肉横飞。
黑雾散了。
李维的手还举在半空，指尖微微发抖。他脸色发白，呼吸急促，像是刚从一场噩梦中挣脱。
“这……这玩意儿自已动了？”赵小锐从高台上跳下来，声音都变了调，“它刚才……吃了那头猪？”
王涛立刻打开技能日志，手指飞快滑动。数据流在眼前滚动，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能量波动峰值翻了三倍，系统没报错，但技能判定出现了异常分支……这不是普通释放。”
“你感觉到了什么？”林枫盯着李维，声音沉稳。
李维摇头，又点头：“我……我刚释放的时侯还控制得住。可那雾一出来，就……就不是我的了。它想动，我拦不住。”
“不是你的？”陈昊握紧盾牌，“那它是谁的？”
没人回答。
林枫扫视四周，确认没有其他怪物靠近，才缓缓松了半口气：“先别练了。这技能有问题。”
“问题大了。”王涛合上界面，抬头看向李维，“你这技能，怕是藏着什么东西。”
李维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已的手。那团黑雾虽已散去，但他指尖仍残留着一丝阴冷，像是有东西在皮肤下轻轻蠕动。
“再来一次。”林枫突然说。
“你疯了？”赵小锐瞪眼，“刚才那一下差点把野猪撕成两半，再来一次要是冲我们来怎么办？”
“就因为它失控，才得试。”林枫盯着李维，“我们得知道它什么时侯会动，动了会干什么。躲不是办法。”
李维咬了咬牙，点头。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抬手。黑雾缓缓涌出，如墨汁滴入水中般扩散。众人屏息凝神，盯着那团雾气。
起初一切正常。
可就在雾气升到半空时，那张面孔又一次浮现。这一次没有扑出去，而是悬在空中，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低语。
“……救……”
声音极轻，像是从地底传来，又像是直接在脑子里响起。
“它在说话？”赵小锐后退半步，“谁救谁？它自已？还是……别的什么？”
“别靠太近。”林枫挡在李维前面，剑已横起。
那张脸缓缓转动，空洞的眼睛似乎扫过每一个人。然后，它慢慢消散，黑雾如退潮般缩回李维指尖。
李维猛地收回手，呼吸急促：“这次……我听到了。它不是在求救，是在……找人。”
“找谁？”陈昊问。
“不知道。”李维摇头，“但我觉得……它认识我。”
空气一下子沉了下来。
王涛蹲下身，用法杖尖在石板上画了几道线：“我们得换个思路。这技能不是失控，是被什么东西触发了。第一次是训练时，第二次是再次释放——说明它对‘释放动作’有反应。但它攻击野猪，是因为血腥味？还是因为……那头猪刚好在它面前？”
“试试看。”林枫说，“找个活的，但别太近。”
他们找了一只被藤蔓缠住的野兔，离李维大约十五米。李维再次释放技能。
黑雾涌出，面孔浮现，但这次它只是悬在半空，盯着野兔，没有扑上去。
“不是所有怪物都会触发。”王涛记录下数据，“它只对特定目标有反应。”
“或者……它只在特定状态下才动。”林枫盯着李维，“你释放的时侯，心里在想什么？”
李维一愣：“我……就想把它放出去，别伤人。”
“再试一次。”林枫说，“这次，你想让它动。”
李维闭上眼，再睁眼时，眼神变了。他抬手，黑雾涌出，那张脸瞬间凝实，发出一声低吼，直扑野兔。野兔被撕成两半，血溅当场。
“它听你指挥？”赵小锐惊了。
“不。”李维摇头，“我不是指挥它，我是……放开了它。”
“明白了。”王涛抬头，“这技能不是你的，是你在‘借用’。你越控制，它越反抗；你一松手，它反而能动。”
“所以它不是技能，是寄生？”陈昊脸色变了。
“别下结论。”林枫打断，“现在只有一个事实——它能杀怪，也能伤人。我们得决定，是把它当武器，还是当隐患。”
“当然是武器。”赵小锐咧嘴一笑，“刚才那一下，比王涛的雷击还狠。要是能控制，咱们岂不是多了个隐藏杀招？”
“前提是能控制。”王涛提醒，“现在它想动就动，谁也不知道下次会不会冲我们来。”
“那就练。”林枫看着李维，“你负责释放，我们负责掩护。等它出来，我们观察它的行为模式。”
李维点头，还没开口，远处草丛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八道灰影从林间窜出，速度快得惊人。
腐爪狼，8级，群居，擅长围猎。
它们显然是被刚才野猪的血腥味吸引来的，一出现就分成两拨，从左右两侧包抄而来。
“准备战斗！”林枫一声令下，巨剑横起。
他起手就是【破军斩】，剑光如虹，劈开最前面一头狼的头颅。陈昊立刻举盾前压，【盾墙】轰然落地，挡住侧翼三只狼的扑击。王涛法杖亮起，【连锁闪电】瞬间劈下，两头狼被电得抽搐倒地。赵小锐翻身跃上高台，【多重射击】连发三箭，精准钉死后排两只。
可还有三只活着。
其中一只直扑李维。
李维没有后退，反而抬手，黑雾猛然涌出。
那张面孔再次浮现，这一次，它没有扑向狼，而是悬浮在李维身前，张开“嘴”，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
三只狼的动作通时一滞，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干扰了视线，脚步错乱，扑击落空。
林枫抓住机会，横扫一剑，斩断两只狼的脖颈。最后一头被赵小锐一箭穿喉。
战斗结束。
空地上只剩下喘息声。
“刚才……那一下。”赵小锐从高台跳下，眼睛发亮，“它没攻击，它在干扰！”
王涛迅速调出战斗记录：“三只狼的命中判定全部出现偏差，视野受阻，持续时间12秒——正好是黑雾发声的那段时间。”
“它不仅能杀，还能控。”陈昊咧嘴，“这玩意儿，比盾还管用。”
林枫看向李维：“你刚才……是故意的？”
李维摇头：“我没想让它动。但它一出来，我就感觉……它知道该干什么。”
“所以它不是乱来。”王涛收起法杖，“它有自已的判断。我们不用控制它，只要让它出来，它自已会找目标。”
“那它什么时侯不出来？”赵小锐问。
“当我拦着它的时侯。”李维低声说，“只要我不挡它，它就能动。”
林枫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从现在起，李维的技能，列为战术变量。释放时机由我下令，目标由战场决定。它不是失控，是另一种控制方式。”
“北辰之影？”赵小锐笑了，“听起来比我还中二。”
“比北辰之眼实用。”陈昊拍拍盾，“刚才要不是它拦那一下，我盾都来不及举。”
王涛还在看数据，突然抬头：“等等，我刚发现一件事——每次黑雾出现，技能冷却时间都缩短了03秒。”
“什么意思？”林枫问。
“意味着它在……自我进化。”王涛声音低了下来，“它不是死的。它在学。”
李维的手指微微一颤。
那团黑雾，正从他指尖缓缓渗出，像在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