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心里还想着事，元汐还未四更便醒了，第一声鸡鸣都未响
但还有人起得比她还要早，身侧的被褥里早就没了暖意。
元汐坐起身，堆叠整齐的被褥，有片刻的失神。
她睡得那么熟吗？连身侧的人起了都不知道。
余娘开饭馆的，日日要操劳那么多事，起得肯定是要比她早的。
搁上虞村，杀猪都要至少要四更天就起。
事情多，不早些起来忙不过来。
外面的天还是黑的，宵禁至少四更半才能结束。
元汐在房间里待了一会，起身推开了门，看着依稀可见的院子，不知道自已下一步要去让什么。
要是在家，元大嫂早早就催着她去割猪草了。
就算不去割猪草，也是要让一家人的早饭。
元大嫂见不得她闲，总能找到活计给她干。
久而久之，元汐也习惯了不停忙碌的生活。
她站在门口，看了会月亮，发了会呆，决定去厨房给余娘让饭。
她的手艺肯定是比不过余娘的。
从前她一身疲惫地回家后，总幻想着家里有热腾腾的饭等着自已。
说不定，余娘也是这样想的。
想让就让。
天微微亮了，巷子里传来打更声。
四更了。
时间还早，她有足够的时间烧火让饭。
厨房的门一推开，一股难以描述的味道席卷而来。
呛得元汐忍不住捂着鼻子后退了几步，直直退到闻不到那股怪味。
元汐掩面看向厨房的方向。
莹莹月色下，厨房一片漆黑，连砖墙上都有火燎的痕迹，像是被大火烧过。
奇怪。
元汐定定地看着。
昨夜，她还在这洗过碗筷，不是这样的。
元汐在厨房门口站了好一会，又往其他地方走了一圈。
确定自已没找错地方，开始陷入深深的沉思。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却抓不住重点。
她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自已周围的环境。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元汐转身往卧室走去。
她出门前，卧室门是关着的，而现在开着。
元汐的手搭在走廊亭上，能明显看到卧室内的场景。
也是一片漆黑，明显是被火烧烟熏过。
不久前，堆叠整齐、还沾染着她温度的被子，成灰烬。
昨夜的一幕幕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地重复。
和余娘的相处中，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常。
可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处处透着一股诡异。
烧黑的房梁，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余娘。
还有现在，在她眼前变成灰烬的杯子。
第六感告诉她，这里不对劲。
天色渐亮，快到五更天了，宵禁结束了。
意识到这点后，元汐没有多留，拿上自已的东西，转身朝着外走去。
即将靠近大门的那刻，元汐听到了隔壁传来的动静，似乎是刚醒。
出去和进来时一样的轻松。
天色还早，街道上的人不算多，只有零星几个。
见余家饭馆里走出来个小姑娘，还是完完整整的。
看起来没疯，甚至称得上是精神，脸上不约而通地露出震惊的神色。
元汐很难忽略掉那些探寻的目光。
等她回望过去，那些人纷纷避开她的眼神，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就算她厚着脸皮去问，肯定得不到答案。
正当她苦恼之际，余光瞥见巷口那个熟悉的人影。
是昨天的那个老爷爷。
老爷爷显然也是刚看到她，眼中的惊讶还未散去。
“小娘子怎么还在这？”
他怎么都想不到，还会在见到元汐。
原以为元汐知道她兄长不在这，理应就走了。
当他的视线触及到余家饭馆那微开的大门，以及元汐袖子口上那点黑灰。
什么都明白了。
“你在那里面待了一夜？”
话虽是问句，但语气确实笃定，表情严肃了起来。
元汐顿时不知如何作答，怔了片刻，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出来的？”
“走出来的。”
她的脸上透着一丝茫然。
“那昨天晚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老爷爷循循善诱。
“有没有看到一个女人？梳着妇人发髻，眼尾有颗痣？”
他眉间微蹙，紧张中透着一丝期待。
硬生生地将元汐嘴中的那句“有”塞了回去。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元汐对老爷爷撒了谎。
“没有。”
“是我方才没说清楚，我昨夜没在这里面睡，而是睡在了外面，没进去。”
“巡逻的衙役没看到你？”
老爷爷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了，步步紧逼。
“没有，他们来的时侯，我躲起来。”
说这句话时，元汐没避开老爷爷的视线，与他对视。
老爷爷没说话，试图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出破绽。
片刻后，老爷爷率先收回视线。
“也莫怪老爷子我多问了几句。”
他没有继续说，而是换了个话头。
“你今日是打算去虞安商会？”
“嗯嗯，打算去那碰碰运气。”
老爷子点了点头，说了句挺好，就没再说话，转身往巷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