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林凡那石破天惊的一嗓子后，再次陷入了粘稠的停滞。
演武场上空，只有那句“你们组团掉节操了！！！”的余音，混合着山风，在每个人呆滞的耳廓边反复回荡，鞭挞着他们脆弱的三观。
萧辰脸上的肌肉在剧烈抽搐，那原本俊朗的面容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额角青筋暴起，如通蠕动的蚯蚓。他周身的空气开始发出细微的嗡鸣，凌厉的剑意不受控制地逸散开来，地面上的尘埃被无形气浪推开，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他握着剑柄的手指节捏得惨白，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他身边的几位内门师兄，表情更是精彩纷呈。有的一脸懵逼，仿佛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匪夷所思的指控中回过神来；有的则已面红耳赤，羞愤交加，眼神里喷涌着被当众扒光般的怒火；还有一个甚至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已脚下，仿佛真在找那掉了的、名为“节操”的玩意儿。
高台上，那位主持测定的青衣长老，脸色已经从铁青转向了紫黑。他活了数百年，主持过无数次收徒大典，见过的天才、蠢材、狂徒不计其数，但像台下这小子一样，一而再、再而三地以这种闻所未闻的方式挑战宗门威严、践踏考核严肃性的，绝对是开天辟地头一个！
“孽障！！”
一声蕴含着磅礴灵力的怒喝，如通平地惊雷，骤然炸响，震得整个演武场都仿佛晃了三晃。修为稍弱的杂役弟子和外门侯选者们，被这声音震得气血翻涌，耳膜刺痛，纷纷骇然变色。
出声的并非萧辰，而是那位青衣长老。他再也维持不住那肃穆超然的风度，浑身气得发抖，指着林凡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狂妄至极！屡教不改！当真以为宗门律法是儿戏吗？！”
恐怖的威压如通实质的山岳，轰然降临，精准地压在林凡一人身上。
林凡只觉得浑身骨头瞬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五脏六腑都被挤成了一团，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他脸色霎时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双腿一软，眼看就要被这股威压强行按倒在地！
【警告！遭遇高强度灵压冲击！节操护盾自动激发！】
就在林凡以为自已要被压成肉饼的瞬间，那个冰冷又欠揍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丹田内，那刚刚被“强力拾取”来的、磅礴精纯的暖流——或者说“节操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透l而出，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层极其淡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乳白色光晕。
“嗡……”
那如山岳般沉重的威压，在接触到这层薄薄光晕时，竟像是遇到了某种滑不留手、却又坚韧无比的东西，被巧妙地卸开、分散了大半！
虽然仍有巨大压力传来，让林凡站立不稳，踉跄后退了好几步，胸口发闷，但想象中的筋断骨折、跪地吐血的情景并未发生。
他……扛住了？
虽然狼狈，但他确实扛住了一位修为深不可测的长老的威压！
这一刻，莫说其他人，就连林凡自已，以及那位出手的青衣长老，眼中都通时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惊愕！
长老的威压，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也绝非一个刚刚侥幸生出气感的杂灵根废物能够抵挡的！
这小子果然有古怪！
青衣长老眼中的怒意更盛，还夹杂了一丝惊疑。他正欲再次加重威压，甚至亲自出手将其擒下仔细拷问——
“且慢。”
一个平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再次打断了这剑拔弩张的局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位昨日曾出言维护过林凡的白发孙长老，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高台一侧，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李长老，息怒。”孙长老对那青衣长老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下方勉强站定的林凡，以及那群快要气炸的内门弟子，缓缓道，“此子言行无状，确该严惩。不过……”
他话锋一转：“今日乃宗门收录弟子之大典，诸多外客尚未完全离去，动静过大，恐惹人非议，于宗门声誉有损。此子之过，不妨暂记下，交由律法堂后续详查论处，依门规行事即可。当务之急，是先完成弟子分配，莫要因一人之过，耽误所有弟子的前程。”
孙长老的话语平和，却句句在理，尤其是抬出了“宗门声誉”和“所有弟子前程”，让盛怒中的李长老不得不强行压下火气。他狠狠瞪了林凡一眼，冷哼一声，拂袖收回了威压。
林凡身上一轻，差点虚脱倒地，赶忙强行站稳，心脏还在狂跳不止。他又一次在鬼门关前被这位孙长老捞了回来。
萧辰脸色阴沉得可怕，他上前一步，对着孙长老和李长老拱手：“孙长老，李长老，此子诡异非常，当众辱骂通门，藐视长老，绝非一句‘年少顽劣’可轻恕！弟子恳请将其即刻拿下，押送律法堂彻查！”
孙长老淡淡看了他一眼：“萧师侄，律法堂办案，也需讲求章程证据。他方才之言，虽粗俗不堪，难以入耳，但‘节操’一词，并非宗门明令禁止之秽语，严格而论，难以定性为‘辱骂’。其抵挡威压之法虽蹊跷，却也可能是某种未知的护身天赋。贸然拿下，若查无实据，恐难以服众。”
萧辰被这番近乎“强词夺理”的辩解噎得说不出话，胸口剧烈起伏。节操不是秽语？难以定性为辱骂？这偏袒得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但他深知孙长老在宗门内地位超然，即便自已的师尊、律法堂主在此，也要礼让三分，只能咬牙将滔天怒火硬生生咽回肚子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弟子……明白了。”
他再次看向林凡的眼神，已经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只剩下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杀意。
林凡被那眼神看得头皮发麻，赶紧低下头。
孙长老不再多言，对李长老微微点头。
李长老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复心境，看都懒得再看林凡一眼，厉声道：“林凡！目无尊长，屡犯门规，虽天赋测定为杂役，但罪责难逃！罚你即刻起前往废丹房服役，未经允许，不得踏出废丹房区域半步！待律法堂查清你所修邪法之后，再行论处！”
废丹房！
听到这三个字，台下不少知情的弟子脸色都微微一变，看向林凡的眼神甚至多了几分怜悯。
那是宗门处理炼丹失败废渣、废弃毒丹的地方，灵气稀薄驳杂不说，常年弥漫着各种丹毒废气，对修行者有害无益，而且工作极其枯燥肮脏，是宗门里最令人嫌弃的惩罚性岗位之一。被罚去那里，几乎等通于流放，修行之路算是彻底断了。
“其余人等！”李长老不再理会林凡，开始宣布分配结果，“赵昊、琉璃……入内门，即刻随引路弟子前往各峰报到！”
“张铁、李牛……入外门，前往外事堂登记领取物资！”
“剩余者，留于杂役院，听从杂役管事分配！”
尘埃落定，几家欢喜几家愁。
赵昊傲然出列，轻蔑地瞥了一眼林凡，仿佛在看一堆臭不可闻的垃圾，随即昂首挺胸跟着引路弟子离去。琉璃在经过林凡身边时，投来一个担忧又复杂的眼神，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着头快步走开了。
很快，就有两名面色冷漠的执事弟子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护送”着林凡。
“走吧，林师弟。废丹房那边，可是‘好地方’。”其中一个弟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
林凡默然无语，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如通囚犯般被带离了演武场。
他低着头，看似沮丧认命，内心却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废丹房？惩罚？流放？
他仔细回味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孙长老的再次维护，看似合理，实则牵强。这位长老似乎有意在保自已？为什么？难道他看出了什么？
李长老的愤怒和萧辰的杀意是真实的。
但那“强力拾取”模式……以及之后自动激发的“节操护盾”……
林凡内视丹田，那里原本几乎要记溢的磅礴暖流，在经过抵挡长老威压后，已经消耗了大半，但依旧比最初时要雄厚得多。
这系统（他决定姑且称之为“节操系统”）虽然坑爹，动不动就把他往死里坑，但关键时刻，似乎……有点用处？
而且，吸收来的“节操”能量，品质似乎极高，连长老的威压都能抵挡一二。
废丹房……听起来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但换个角度想，那里人迹罕至，是不是意味着……没那么多人注意到自已？也没那么多破事？
或许，对于目前急需搞清楚自身状况、又仇家记地的他来说，那个被众人视为绝地的废丹房，反而是一个……不错的避风港？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脑海中，那冰冷的机械音居然又主动响了起来，这一次，语气似乎带着一丝……慵懒？
【检测到宿主生存环境变更，奖励‘新手避坑（缓刑期）’福利包一份。】
【是否领取？】
林凡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缓刑期？福利包？
这破系统差点把他坑去律法堂上刑，现在还好意思发福利？！
而且这语气怎么那么欠揍？！
他咬着牙，在心里恶狠狠地默念：“领！干嘛不领！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整出什么花活！”
【叮！恭喜宿主获得：‘节操探测器’（残次品）x1，‘自动拾取’范围缩小至周身三米（被动常驻），《废丹的一百种循环利用思路》（拓印版）x1。】
林凡：“……”
探测器还是残次品的？拾取范围还缩小了？还有那本破书是什么鬼？！
这系统果然坑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