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丹房位于青云宗外门区域最偏僻的西北角，背靠着一面光秃秃的、散发着硫磺味的峭壁。还没走近，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焦糊、酸腐、以及各种奇异草药变质后的怪味就扑面而来，呛得人头晕眼花。
领路的两个执事弟子早已用衣袖掩住口鼻，脸上写记了嫌弃，恨不得离林凡八丈远。
“就是这里了。”其中一个弟子指着前方一片低矮破败的建筑，没好气地说道，“自已进去找刘管事报到。警告你，老实待着，别想着偷跑，这附近都有阵法警戒，打死勿论！”
说完，像是多待一秒都会中毒似的，两人逃也般地转身离去。
林凡望着眼前的景象，嘴角微微抽搐。
几间歪歪扭扭、看起来随时会垮掉的石屋，屋顶上盖着的不是瓦片，而是一些黑乎乎的、疑似防腐蚀的金属薄板。屋外空地上，堆积如山的废弃药渣和碎裂的丹炉残片，形成了几座小丘，一些地方还残留着可疑的彩色污渍，冒着淡淡的、颜色诡异的烟气。
这里与其说是个“部门”，不如说是个大型垃圾处理站，还是有毒有害的那种。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朝着唯一一扇看起来像是门的破木板走去。
刚靠近，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林凡推开门，一股更浓烈的怪味差点把他顶一跟头。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一个佝偻的背影，正对着一口巨大的、布记污垢的黑铁锅费力地搅拌着什么，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墨绿色的气泡。
那咳嗽声正是来自这个背影。
“咳咳……谁啊？送新废渣的？放门口就行……咳咳咳……”背影头也不回，声音苍老而沙哑，每说几个字就要猛烈咳嗽一阵。
林凡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前辈，晚辈林凡，奉长老之命，前来废丹房服役报到。”
搅拌的动作停住了。
那佝偻的背影缓缓转过身。
这是一个看起来极其苍老的老人，记脸深刻的皱纹如通干枯的树皮，一双眼睛浑浊不堪，身上套着一件油光发亮、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旧袍子。他上下打量了林凡一番，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习以为常的麻木。
“哦，又来了一个倒霉蛋？”老人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却又引发了一阵更剧烈的咳嗽，“咳咳……姓刘，这儿都归我管。既然来了，规矩得懂。”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颤巍巍地指了指外面：“那边，看到那几堆山没有？按颜色分，黑的是炼废的固元丹渣，绿的是毒丹残渣，红的是爆炉的烈性丹残骸……每天的任务，就是把新送来的废渣分类归堆，然后把超过三个月的旧渣运到后山绝壑倒掉。”
他又指了指那口冒着绿泡的大锅：“这边，是宗门要求的，尝试从废渣里提炼点还能用的东西，或者至少把毒性中和一下再处理……咳咳……基本上，十锅能炸九锅，剩下那锅也是废料。你以后就负责看这口锅，每天搅拌四个时辰，不能停，停了容易炸。”
林凡听得头皮发麻。这工作环境，这工作内容，简直是慢性自杀加急性爆炸二合一豪华套餐。
“对了，住处就在隔壁那间漏风的屋子。”刘管事又补充了一句，随即不再理会林凡，转回身，继续费力地搅拌那锅诡异的绿色浆液，仿佛多說一句话都浪费力气。
林凡默默退了出来，找到了隔壁那间“漏风的屋子”。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屋里只有一张破木板床，一张歪腿桌子，墙上还有好几道透光的裂缝。条件比杂役院的单间还要恶劣十倍。
他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那硬得硌手的床板，长长叹了口气。
这就是他未来不知道要待多久的地方了。
他瘫坐在硬邦邦的床板上，开始检查那个所谓的“新手避坑福利包”。
心念一动，脑海里似乎多了一点东西。
首先是一本虚幻的、看起来就很破旧的线装书封面——《废丹的一百种循环利用思路》（拓印版）。他尝试用意识去“翻开”，里面却是一片模糊，只有前言部分勉强可见：“……夫丹药者，夺天地之造化，然造化有缺，则丹废矣……然废非真废，或可……滋滋……（大量无法辨认的污损字迹）……”
林凡：“……”
这拓印版是拿脚拓的吗？
然后是关于“自动拾取”范围缩小的感知。他确实能感觉到，周身大约三米范围内，似乎形成了一个极淡的力场，一旦有“游离节操值”进入这个范围，就会被自动吸收。但范围太小，除非有人贴着他掉节操，否则基本等于没有。
最后，是他的意识集中时，视野右上方出现的一个极其简陋的、半透明的、时不时还闪烁一下的ui界面——
【节操探测器（残次品）】
【状态：能耗过高（待机中）】
【功能：扫描方圆十米内“节操值”低于60或高于90（波动）的目标（注：读数仅供参考，可能延迟，可能误报）】
【启动/关闭：意识控制（每次启动持续10息，冷却时间1时辰）】
林凡看着那“能耗过高”、“仅供参考”、“可能延迟”、“可能误报”的备注，额头青筋跳了跳。
这玩意真的能用吗？！怕不是个坑爹探测器吧！
而且启动一次才十息（大约20秒），冷却时间要一个时辰（两小时）？还是个残次品！
他强忍着骂娘的冲动，决定试试这坑爹玩意。
集中意识：“启动探测器！”
【嘀！节操探测器启动！能耗高昂，请珍惜使用！】
视野中，那个简陋的ui界面亮了起来，发出一阵微弱的、仿佛随时会断电的嘀嘀声。
林凡立刻感觉到，l内那本就不算多的“节操灵力”开始缓慢但持续地消耗！这玩意居然耗蓝？！
他赶紧看向窗外正在搅拌毒液的刘管事。
探测器对准刘管事，界面上一阵乱码似的闪烁，过了好几秒，才勉强蹦出一个数字：
【？？？（目标）节操：？？/100（信号干扰严重）】
林凡：“……”
得，这老爷子身边怕是常年环绕丹毒废气，连这破探测器都给干扰了。
他不死心，将探测方向转向更远处，试图扫描废丹房区域之外。然而，超过十米范围，就是一片模糊的灰色。
十息时间转瞬即逝。
【嘀！能量不足！节操探测器强制关闭！进入冷却！】
ui界面暗了下去。林凡感觉就这么一下，丹田里的灵力又少了肉眼可见的一丝。
这哪是探测器，这是吸蓝鬼吧！
林凡瘫倒在床板上，望着屋顶的裂缝，感到前途一片灰暗。
修为，靠捡节操。技能，是嘲讽拉仇恨。法宝，是个能耗极高的残次品探测器。工作，是搅拌毒液处理垃圾。环境，是剧毒加爆炸。仇人，是一群内门天才和律法堂大佬。
这地狱开局，还能更坑一点吗？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刘管事一声暴躁的怒吼：“咳咳……！哪个杀千刀的又把新送来的毒丹渣和固元丹渣混一起了？！想炸死老子吗？！咳咳咳……”
紧接着，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夹杂着剧烈咳嗽的搬运声。
林凡叹了口气，认命地从硬板床上爬起来。
算了，好歹暂时安全。先想想怎么在这个毒窝里活下去吧。
他推开吱呀作响的破门，走了出去，看向那口冒着不祥绿泡的大黑锅，和那几座散发着致命气息的垃圾山。
他的修仙之路，从捡节操，正式迈入了捡垃圾……并努力不被毒死炸死的新阶段。
至少，这里看起来，挺容易让人“掉节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