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京城的红绸从城门一直铺到侯府门口。
锣鼓声敲得震天响,连空气里都飘着甜腻的的果子香,苏婳混在人群里,听着路人的感慨,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袖中的迷烟——
没想到裴钦迟和楚绾儿的大婚之日提前了,也正好方便她救人。
“听说侯爷为了大婚,特意从江南运了一万枝茉莉香雪,这满街都是”
到处都是路人的感叹声,女孩们的艳羡声,“楚小姐真是好福气,跟侯爷青梅竹马,终于要成婚了!”
苏婳垂着眼,将帷帽的纱幔拉得更低,避开路人的视线。
待到夜幕降临,侯府的宾客都聚在正厅饮酒作乐,她才绕到侯府后侧,凭着当年在侯府当通房的记忆,熟门熟路地摸到地牢外。
指尖捏碎迷烟的纸包,淡青色的烟雾顺着地牢门缝飘进去,不过片刻,里面就没了守卫的动静。苏婳推开门,果然见两个守卫倒在地上,她快步走到牢门前,用发簪撬开铁锁——
云舒蜷缩在角落,脸色惨白。
看见她时,眼睛瞬间亮了,却虚弱得连声音都发不出。
“云舒,我带你走,”苏婳扶起她,将身上的外衫脱下来裹在她身上,“陆清晏在外面等我们,很快就能安全了。”
云舒靠在她怀里,轻轻点头,眼泪无声地落在她的衣襟上。
苏婳架着她,一步步往地牢外走,心跳得飞快,却不敢有半分停留。眼看就要摸到后门,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踏在青石板上,每一下都像敲在她的心尖上。
苏婳一愣,猛地抬头,纱幔下的视线撞进一双阴森森的眸子——裴钦迟就站在不远处,衣袍在夜风中扫过地面。
他手里握着一盏灯笼,暖黄的光映在他脸上,却没半点暖意。
就在苏婳浑身僵硬的时候,男人开口了,
“苏婳,你让本侯好找。”
苏婳浑身都开始细密的发抖,架着云舒的手也瞬间收紧。
是守株待兔。
她深吸一口气,将云舒护在身后,冷冷地回视他,
“放云舒走。”
裴钦迟的目光落在云舒身上,又转回到她脸上,竟没半分犹豫,对着身后的侍卫抬了抬手,
“把云姑娘送出去,交给外面的陆世子。”
侍卫应声上前,云舒却抓着苏婳的袖子不肯放,眼里满是担忧。苏婳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没事,我随后就来。”
看着云舒的身影消失在后门,苏婳才转过身,直面裴钦迟,“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场婚礼”
“不是猜到了么?”裴钦迟往前走了两步,灯笼的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楚绾儿早就被我关起来了,今日这场戏,从红绸到喜宴,都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云舒。”
苏婳瞳孔骤缩,攥紧了袖中的银针。
她以为他会像从前一样,抓她去受罚,可谁知,裴钦迟又往前走了两步,突然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放开我!”
苏婳用力挣扎着,却突然感受到他的身体在发抖。
“苏婳,”裴钦迟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哑了,“我一直在找你,从京城慎刑司到城郊,从棺材铺到乱葬岗,看见尸体时我甚至以为你真的死了再找不到你,我就要疯了。”
苏婳的动作顿住了,浑身僵硬地被他抱着,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沉水香——这不像是他。
裴钦迟怎么会露出这么脆弱的模样。
“你”
苏婳紧紧的皱起眉。
可只说出一个字,裴钦迟的目光便越过她的肩膀,看向后门的方向口,语气冷了下来。“奉劝陆世子自己离开,否则,我不介意亲自‘请’你出去。”
苏婳回头,果然见陆清晏站在那里。
月白长衫在夜色里格外显眼,他的脸色有些沉,却没上前,只是看着她,
“小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