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所有的方法都想过了。
西域商人走了大半,剩下的都说没见过姜妍那个模样的女人来买皮货。
托城中寻访的官兵打探,更说没见过姜妍出现。
姜妍就像水滴投入了小溪,一下子无影无踪。
实在没有办法,谢晏辞在宫宴席间求到了皇后面前,告知了姜妍失踪的事情。
皇后冷冷开口:“你是说,姜妍失踪半月有余,你才来求本宫找她?”
谢晏辞低头:“是。”
“只凭这一条,本宫就不可能帮你,更何况——
你与姜妍已和离。”
谢晏辞震惊地抬起头,皇后使了个眼色,一位太监就将一份帛书塞在了谢晏辞手里。
打开来,赫然是和离书三个字,而末尾正是谢晏辞和姜妍的签名!
“不可能!我根本没有见过这东西!”谢晏辞立刻反驳道。
皇后淡淡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为了给新欢腾个位置,自然旧爱要离弃了。”
“可我当时…”
谢晏辞猛然想起,他请姜妍为自己求平妻之位的那天——
姜妍答应的那么平淡,完成的那么顺利,眼神平淡如水,
而他要她让出院落时她也没有闹,只是请自己签个字。
原来,那天她所求的就是和离!
她早早就想离开自己了。
皇后并没有给谢晏辞想要的答案,甚至懒得和他多少一句话,直接叫侍卫将谢晏辞赶出了宫。
出宫的路上,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姜妍的丫鬟心瑶。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按住心瑶的胳膊:“快告诉我妍儿在哪?”
心瑶身穿医女官府,表情冷淡:
“将军你找错人了!
我可不是我家姑娘,对你没那么多情面可留。
我家姑娘说过不想再见你,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谢晏辞急切道:“带我去见姜妍!
我会跟她解释清楚的,我新婚当夜就去练兵了,她该知道我是为了谁!
若她还是不满意,我大可以将宋婉宁贬妻为妾,由她独坐正妻之位好了。
只要只要不和离!”
心瑶嗤笑一声:“将军莫发癫了。
你以为我家姑娘与你和离,是和你耍小性等着后宅争宠吗?
你难道不晓得姑娘的性子吗?
你负了她,那么伤害她,她是真的不要和你在一起了!”
谢晏辞想起了与姜妍的初遇。
小小的纤细的人儿抱着一个圆滚滚的药碾子,圆圆的杏眼清亮地望着谢晏辞,眼里没有一丝尘埃,只叫自己让个道。
谢晏辞没让,而是抢过药碾子陪她走了一段路。
这一段路走得吃力,谢晏辞人生从未心跳地那么快过。
他今天才意识到,那时人生仅有一次的心动…
一向吊儿郎当的他开始认真操练,想立军功迎娶姜妍。
有了军功后姜妍又染了热毒,他为了采药救她下了地坑…
他心里没有恐惧,他只有种自己的性命与姜妍紧紧绑定在一起的宿命感,姜妍若救不回来,自己死在地坑也无所谓。
还好还好,姜妍也喜欢他。
姜妍会离开自己这件事,谢晏辞不是没有冒出过这样的念头,但这样的念头很快被他掐断,他想都不敢想。
可如今,真的发生了。
谢晏辞感觉自己都要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摇摇欲坠地恳求心瑶:“带我见她一面,求你了。”
心瑶只是防备地退后:“我是不会告诉你姑娘在哪里的,你害得她那么惨,如果你真的还对她有感情,就放过她吧…”
谢晏辞眼睁睁看着侍卫护送心瑶离开。
他一下子靠在了宫墙上,窒息感袭来,他大口吞吐着空气。
京城盛传,丰翼俊朗的谢小将军好像见了鬼丢了魂,马也丢了,走在大街上撞翻了这家的肉铺,又碰倒了那家的花盆。
而谢晏辞恍恍惚惚回到了将军府,就被推到了谢柳氏院中。
谢柳氏还是不肯起床,只是哭得更甚:“姜妍呢!她到底人去哪了!”
谢晏辞心头的苦涩无处发泄,像个无助的孩童般对母亲说道:“娘,姜妍与我和离了…”
“什么!这黑心肝的女人!”
谢柳氏急得想爬起来,可身下那坨肉一坠一坠地又要脱出。
这京城没几个医女,就算有,也没姜妍的能耐来诊治…
谢柳氏一下子又想到完全不会伺候她的宋婉宁,顿时牙恨得痒痒…
其实姜妍做儿媳,从未有不妥帖之处。
唯一不好的,就是勾住了儿子的心,叫她不痛快。
谢柳氏把咒骂的话吞进了肚子里,又道:“儿啊!是娘不好!去把姜妍请回来!跟她说娘不会再给她立规矩了,今后一定好生疼爱她!”
谢晏辞沉默了许久,回想起母亲素日的行径,他沉声道:“我会接姜妍回家。今后分院而居,我来侍候您,没有我的吩咐,您就不要同姜妍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