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落在济世堂的床榻上。林薇正跪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解开萧景渊后背的麻布
——
伤口周围的红肿还没消,新换的纱布刚敷上,就被他无意识攥紧的手带得微微移位。
“弄疼你了?”
林薇立刻放轻动作,指尖拂过伤口边缘的结痂,声音里藏着难掩的担心,“昨天就说让你别乱动,伤口又渗血了。”
萧景渊靠在床头,脸色虽比昨晚好看些,却依旧苍白。他抬眼看向林薇,眼底带着笑意:“总躺着不动,倒让你跟着受累。”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眼下的青影,“昨晚没睡好?”
林薇避开他的手,低头整理药箱:“我没事,就是想着密信送进宫,陛下会不会信……”
话没说完,就被萧景渊握住手腕。他的掌心温热,带着刚换药后的药香。
“暗卫是我亲手培养的,不会出岔子。”
萧景渊的声音沉而稳,“陛下当年亲历先皇中毒,对铅霜的事本就存疑,再加上李掌柜和户部侍郎的证词,他会信的。”
正说着,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默拿着一封明黄色的信封跑进来,声音发颤:“萧大人!林姑娘!宫里来的旨意,陛下让您……
让您即刻入宫!”
萧景渊眼神一凛,刚要起身,却被林薇按住肩膀:“你伤口还没好,怎么入宫?我替你去!”
“不行。”
萧景渊立刻否决,挣扎着要下床,后背的伤口牵扯得他倒抽一口冷气,“陛下要见的是我,你一个民间女医,入宫多有不便。”
“我有办法。”
林薇快速从药箱里翻出一套青色医工服,又拿出萧景渊昨天给她的玉佩,“你说过这玉佩能证明身份,我扮成你的随行医工,既能把证据的细节说清楚,也能帮你盯着宫里的动静。”
她顿了顿,语气坚定,“你留在这里养伤,宫里的事交给我。”
萧景渊看着她眼里的光,知道她性子倔,再劝也没用。他从腰间解下玄铁令牌,塞进她手里:“拿着这个,宫里的侍卫会认。遇到危险,就捏碎令牌,暗卫会立刻出现。”
令牌入手沉甸甸的,上面还残留着他的l温。
林薇握紧令牌,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把话带到,也会照顾好自已。”
跟着传旨的太监入宫时,林薇才真正见识到皇宫的气派
——
朱红宫墙绵延不绝,汉白玉栏杆泛着冷光,往来的宫女太监都低着头快步走,连呼吸都透着谨慎。到了御书房外,太监进去通报,林薇站在廊下,手心的令牌被攥得发烫。
“宣林医工进殿。”
里面传来苍老却威严的声音,林薇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御书房里,一个穿着龙袍的老者坐在龙椅上,正是当今圣上。萧景渊的暗卫跪在旁边,手里捧着那封密信。陛下看到林薇,眼神里带着审视:“你就是萧景渊说的那个医工?能辨铅霜之毒?”
“是。”
林薇躬身行礼,从怀里拿出一小包铅霜粉末,“陛下请看,这是从福记商号的贡酒里提取的铅霜,与先皇当年中毒的毒物一致。此外,贡酒中还掺了曼陀罗花粉,服用后半个时辰便会昏迷,且不易察觉。”
她又将李掌柜的证词、户部侍郎小姐的诊疗记录一一呈上:“这些都是废太子投毒的证据,他计划在重阳宴上让朝臣昏迷,趁机宫变。”
陛下翻看着手记,脸色越来越沉。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户部侍郎匆匆进来,跪在地上:“陛下!臣女的毒已解,林医工所言句句属实!福记商号的桂花糕,臣家确实买过,臣女就是吃了那糕才中毒的!”
陛下拍了拍龙椅扶手,怒声道:“好个逆子!竟敢如此放肆!”
他看向林薇,语气缓和了些,“你医术不凡,又胆识过人。重阳宴,你随萧景渊一起入宫,负责查验酒菜,防止有人下毒。”
“臣遵旨。”
林薇躬身应下,心里松了口气。
出宫时,夕阳已经西斜。林薇刚走到宫门口,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
——
萧景渊居然来了!他靠在车边,后背垫着软枕,脸色比早上更差了些。
“你怎么来了?”
林薇快步走过去,语气带着嗔怪,“伤口还没好,怎么能随便出宫?”
“担心你。”
萧景渊笑了笑,伸手拉她上车,“宫里人多眼杂,怕你遇到麻烦。”
马车内铺着厚厚的锦垫,还放着一个食盒,里面是温热的莲子羹,“知道你没吃饭,让陈默炖的。”
林薇看着莲子羹,心里暖暖的。她舀了一勺,递到萧景渊嘴边:“你也吃点,伤口愈合需要营养。”
萧景渊没推辞,张口咽下,眼神里记是温柔。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都在忙着准备重阳宴的事。萧景渊一边养伤,一边安排暗卫在皇宫各处布防;林薇则熬制了大量的甘草绿豆解毒汤,装在特制的瓷瓶里,还准备了银针,用于验毒。
重阳宴前一天,太医院的秦院判突然来了济世堂。他看到林薇,脸色沉了沉:“陛下让你入宫查验酒菜,可你一个民间女医,懂什么宫廷礼仪?万一冲撞了贵人,谁担待得起?”
林薇刚要开口,萧景渊就从里屋走出来,挡在她身前:“秦院判是觉得,太医院的人能辨出铅霜和曼陀罗花粉的混合毒?还是觉得,你们能在半个时辰内治好中毒的朝臣?”
秦院判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涨红:“我……
我只是担心礼仪之事。”
“礼仪之事,自有陛下让主,不劳秦院判费心。”
萧景渊语气冰冷,“倒是太医院,之前连户部侍郎小姐的毒都查不出来,还是少管些不该管的事,免得惹祸上身。”
秦院判气得发抖,却不敢反驳,只能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林薇皱眉:“他会不会是废太子的人?”
“不好说。”
萧景渊靠在门框上,揉了揉后背,“宫里的水很深,废太子经营多年,肯定有不少眼线。明天入宫,你一定要跟在我身边,别单独行动。”
林薇点点头,扶着他回屋:“你的伤口还没好,明天能撑住吗?”
“能。”
萧景渊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为了皇叔,为了朝廷,也为了你,我必须撑住。”
林薇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望他,正好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月光从窗棂照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说不清的温柔。
重阳宴当天,天还没亮,两人就带着暗卫和解毒汤入宫了。皇宫里已经张灯结彩,挂记了灯笼,却在热闹中透着几分紧张。萧景渊安排暗卫在宴会厅周围布防,林薇则跟着御厨,逐一查验酒菜
——
每一壶酒、每一盘菜,都要用银针试过,确认无毒后才能端上桌。
“林医工,这是最后一壶贡酒了。”
御厨端着酒壶,林薇拿出银针,刚要插入,就看到御厨的手微微发抖。她心里一凛,仔细看了看酒壶的封口
——
和之前的不一样,上面的红印有些模糊。
“这酒是谁送来的?”
林薇沉声问。
御厨脸色发白:“是……
是福记商号的人,刚才刚送来的。”
萧景渊听到动静,快步走过来:“怎么了?”
“这酒有问题。”
林薇拔出银针,针尖发黑
——
果然有毒!
就在这时,宴会厅外传来一阵喧哗,一个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不好了!废太子带着人闯进来了!”
萧景渊立刻将林薇护在身后,拔出腰间的短剑:“暗卫何在!”
“在!”
暗卫们从暗处冲出来,挡在两人身前。
林薇握紧手里的解毒汤瓷瓶,看着越来越近的火光和脚步声,心里却异常平静
——
有萧景渊在身边,有他们一起准备的一切,就算面对再大的危险,她也不怕。
萧景渊回头,对她笑了笑:“别怕,有我。”
林薇点点头,也笑了:“嗯,我们一起。”
宴会厅的大门被撞开,废太子带着一群黑衣人冲了进来,手里拿着刀剑。阳光透过门缝照进来,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一场关乎朝廷安危、也关乎他们命运的战斗,终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