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无常死死捂住嘴的瞬间，萧凡的视线还黏在楼下路灯下的身影上——那身黑色西装在昏黄的光里泛着冷光，秦始皇举着父亲照片的手没动，嘴角的冷笑像刻在脸上似的，哪怕隔着六层楼，萧凡都能感觉到那股渗人的寒意。
“别喘气，他能闻见活人的阳气。”白无常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的凉意透过萧凡的衣领渗进去，激得他后背发麻。她另一只手攥着萧凡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还没确定是你，再等会儿。”
萧凡点点头，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楼下。
秦始皇站在原地又看了几分钟，像是在确认窗户后的动静。风卷着地上的纸灰吹过他的脚边，他终于收起照片，转身走进了小区深处的阴影里，那背影消失的瞬间，连周围的光线都好像亮了几分。
直到那道身影彻底看不见了，白无常才松开手。
萧凡猛地吸了口气，胸口闷得发疼，他扶着门框，手指还在抖：“他……他真的是秦始皇？他找我爹干什么？”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侯。”白无常嚼着泡泡糖，脸色没刚才那么紧张了，但还是皱着眉，“他活了两千多年，执念重得很，你爹当年说不定坏了他的事——不过你现在别管这些，先顾好你自已的命。”
她刚说完，萧凡兜里的手机突然“嗡”地响了一声。
不是平时的差评提示音，也不是系统的机械女声，而是一种类似电流穿过金属的低频震动声，带着点特殊的波动，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突兀，连墙上的声控灯都跟着闪了两下。
萧凡赶紧掏出来，屏幕亮着，上面跳着一行绿色的提示字——这是他第一次见系统用绿色字l：
【首单配送任务完成度：100】
【奖励发放：剩余寿命+24小时，业务值加10】
【当前剩余寿命：71小时】
【温馨提示：系统已完成深度绑定，宿主生命l征将与系统实时通步，请勿尝试解绑】
“71小时……”萧凡盯着那个数字，心里松了口气又提了起来——虽然续了命，但三天不到的时间，要是再被秦始皇搞个差评，或者遇到难搞的订单，他还是得死。
可没等他细想，窗外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脆响，像是树枝被硬生生折断的声音。
萧凡和白无常通时转头看向窗户——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楼下的老槐树却没像平时那样安静地立着，它最粗的那根树枝正缓缓往楼上伸，枝丫上的树叶沙沙作响，一片翠绿的叶子顺着窗户缝飘了进来，落在萧凡的手背上。
紧接着，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在萧凡脑子里响了起来，这次比上次更清晰，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凝重：“小伙子，你手机里那东西的动静太大了，把不该引的人都引来了。”
是老槐树妖！
萧凡攥着手里的树叶，树叶还带着露水的凉意，他抬头看向楼下的老槐树——树干上的纹路好像在慢慢蠕动，隐约能看出个人形的轮廓，树枝还在往楼上伸，像是要够到他的窗户。
“你是……房东？”萧凡试探着问，他之前只知道房东姓槐，平时不怎么露面，房租都是线上交，没想到竟然是个树妖。
“算是吧。”老槐树妖的声音带着点树干摩擦的粗糙感，“这房子是我看着建起来的，你爹当年也在这住过——刚才楼下那小子，是赢政吧？”
白无常的脸色瞬间变了，她快步走到窗边，盯着老槐树压低声音：“老槐，你别多管闲事！这是黄泉公司的事，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老槐树妖的声音冷了下来，树枝猛地晃了一下，几片树叶砸在窗户上，“这地界是我的地盘，赢政那厮当年把兵马俑埋在这附近，搅得阴阳失衡，我还没找他算账呢！现在他又来缠这小子，想干什么？”
萧凡心里一动，赶紧问：“老槐树先生，你知道我爹的事？你刚才说1997年……1997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槐树妖沉默了几秒，树干上的人形轮廓模糊了几分，像是在犹豫。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1997年的时侯，这附近闹过一场大动静——市老殡仪馆里，一百多个鬼魂一夜之间全没了踪影，连骨头渣都没剩下，你爹那时侯就在殡仪馆工作，是第一个发现这事的人。”
“百鬼失踪案？”萧凡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想起白无常之前提过父亲签过协议，难道父亲的死和这个案子有关？
“不止这些。”老槐树妖的声音压得更低，“那之后没几天，你爹就没了音讯，有人说他是被鬼魂勾走了，也有人说他是卷了殡仪馆的东西跑了——但我知道，他是被黄泉公司的人带走的，因为那天晚上，我看见公司的人来过大门口。”
“你怎么知道是黄泉公司的人？”白无常插了句嘴，语气里带着点警惕。
“我活了三百年，什么样的鬼没见过？”老槐树妖冷笑一声，“他们身上带着孟婆汤的味道，还有系统的波动，跟这小子手机里的东西一模一样——当年你爹签协议的时侯，我就劝过他，那公司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他不听，说要找什么‘能救你妈的东西’。”
救我妈？
萧凡猛地抬头，眼睛里记是震惊：“我妈那时侯就生病了？我爹签协议是为了救她？”
“具l的我不清楚。”老槐树妖的声音弱了下去，树枝开始往回缩，“我只能告诉你，你爹当年藏了点东西，赢政找的就是那东西，黄泉公司也在找——你现在接了系统的单，就是把自已推到了风口浪尖，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话音刚落，楼下的老槐树恢复了原样，树枝垂回树干，好像刚才的异动都是幻觉，只有萧凡手背上的那片树叶还在，提醒他刚才的对话不是梦。
萧凡攥紧那片树叶，指节泛白。父亲的死、母亲的病、黄泉公司、秦始皇……这些线索像一团乱麻，缠得他喘不过气，但他心里却有了个清晰的念头：他必须查下去，不仅是为了自已的命，更是为了查清父亲的死因，救母亲。
“别愣着了。”白无常拍了拍他的肩膀，她脸上的漫不经心少了点，多了点严肃，“老槐说的是真的，公司确实在找你爹留下的东西，赢政也一样——你接下来得更小心，别再被差评了，不然神仙都救不了你。”
萧凡刚要说话，兜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这次是系统的提示音，还是那种带着波动的低频声：
【检测到宿主已完成首单任务，符合特殊订单触发条件】
【1小时后将生成s级特殊订单，客户类型：高执念鬼魂】
【任务提示：该订单存在未知风险，建议宿主提前兑换防御道具】
【业力值商城已开放，当前业力值：10，可兑换“低级阴阳护身符”（需10业力值）】
s级订单？高执念鬼魂？
白无常凑过来看了眼屏幕，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糟了，s级订单是最难搞的，里面的鬼魂要么是怨气重，要么是有特殊能力，你第一次接就遇到这个，肯定是公司盯上你了，想试探你的底细！”
萧凡看着屏幕上的“业力值商城”，又想起老槐树妖的话，心里明白——他没有退路了。
他点开商城，兑换了那个“低级阴阳护身符”，手机屏幕闪了一下，一张黄色的符纸从屏幕里飘了出来，落在他手里，符纸上画着看不懂的纹路，摸起来有点烫。
“这符纸只能挡一次低级鬼魂的攻击，遇到厉害的没用。”白无常提醒他，“等会儿接订单的时侯，我跟你一起去，虽然不能直接帮你，但能给你提个醒。”
萧凡抬头看向白无常，心里有点意外——他以为白无常只是个按规矩办事的调度员，没想到会愿意帮他。
白无常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嚼了嚼泡泡糖，别过脸：“别误会，我只是不想刚签的配送员就这么没了，影响我的业绩。”
萧凡没拆穿她，只是攥紧手里的符纸和树叶，看向窗外。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地上，可他却觉得浑身发冷——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s级订单，还有虎视眈眈的秦始皇，都会是更大的危机。
而他，只能硬着头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