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说清楚。”
沈隽颓然地靠在门框上:“前不久,婉儿病情危急,我私下里求到了国师玄冥子座下一位姓赵的法师,他说婉儿命格太过孱弱,需要借助他人的贵格来滋养,还需要至亲至爱之人的骨血作为引子,他说你的命格是万里挑一的‘承煞替灾’之格”
承煞替灾?
原来我就是他们精心挑选的祭品。
我与国师府本就处于对立面,玄冥子这是想要借刀杀人啊。
巨大的怒火在我心底熊熊燃起。
“赵法师如今身在何处?”
“不知,自那之后,便再也寻不到他的踪迹了。”
果然如此,用完便弃如敝履。
我陷入了沉默。
国师府玄冥子这笔仇,我记下了。
我看向沈隽:“准备车马。”
他一愣。
我缓缓站起身来:“不是想要化解煞气吗?我带你去看看,那处吉地,如今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
车马朝着城郊疾驰而去。
车厢内,我与沈隽相对而坐,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越接近山地,周围的气氛越发诡异。
风声呜咽,马匹也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终于,车停了下来。
车夫声音颤抖地说道:“过不去了。”
我们下了车,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地面被撕裂开来,一道道黑色的裂隙蔓延开来。
乱石堆积如山,黄土肆意翻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土腥味和血腥味混杂的难闻气味。
寒风吹过,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尖啸声。
哪里还有半分吉地的样子?
分明就是一处绝凶死地!
“怎么会这样?”沈隽失神地喃喃自语。
我蹲下身子,抓起一把暗沉发黑的泥土:“看清楚了吗?龙脉惊走,地气溃散,如今这里已经变成了聚阴敛煞的绝户地。”
我松开手,黑土簌簌落下。
沈隽冲了过来,眼神中满是恐慌:“你快让这一切都停下来!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救救婉儿,救救侯府!”
“停下来?煞气一旦被引动,就如同洪水决堤一般,岂是说停就能停的?”
他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
“不过,煞气虽有源,却也可以进行疏导。”
我目光扫过这片狼藉的景象。
“既然这一切是由换骨邪术引发的,自然要从这里着手解决。”
“祭坛之下,国师府的人应该埋着做法的媒介之物,找到它,毁掉它。”
沈隽连滚带爬地冲向废墟,大声喊道:“在哪里?”
“左边三步,深度约一尺。”
他扑了过去,疯狂地挖掘着,指甲都翻裂出血了。
终于,他挖出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着的小布包。
他颤抖着双手打开布包。
里面是林玉婉的青丝,还有写着我和她生辰八字的黄纸符箓。
他像被烫到了一样,立刻将布包扔在了地上。
“毁掉它。”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布包。
火焰逐渐吞噬着这邪恶的媒介,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焦臭味弥漫开来。
难闻的气味似乎渐渐散开。
风声也缓和了下来。
沈隽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眼神复杂地看向我。
他声音嘶哑:“结束了吗?”
我望着那堆灰烬,缓缓摇了摇头。
“媒介虽然已经毁掉了,但煞气已经与地脉纠缠在一起,更与受献者的气血相连。”
“目前暂时阻断了源头,若要彻底清除煞气,需要受献者亲自来到这里,在煞气最盛的子时,忏悔自己的罪业,用自身的气血来安抚地脉,连续坚持七七四十九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沈隽的脸色变得煞白:“她那样的身子怎么受得了?这跟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我冷笑:“要么她来这里忍受四十九日的煎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要么,煞气彻底将她吞噬,她必死无疑。”
“你自己选吧。”
沈隽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