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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静静地看着他,内心麻木。
“办法,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
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疯狂的希冀:“你是说?”
“煞气因何而起,便因何而终,换骨续命,偷来的东西,总是要还的。”
沈隽脸色瞬间失去了血色:“不,不可能,取了会死的。”
“是啊,”我微微含笑,“会死的。”
“所以侯爷,你是选择让她死,还是选择让你甚至整个侯府都陪她丧命?”
他彻底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知道,他做不到。
他若能下手杀林玉婉,当初就不会来求我了。
我不再看他,转身回屋。
无论哪种结果,我都乐于见到。
之后两天,沈隽没有再出现。
听说他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第三日夜里,一声凄厉绝望的尖叫划破了夜空。
声音是从侧院传来的,是沈隽的声音。
我推开窗户,寒风涌入。
侧院方向,灯火摇曳,人影晃动,哭喊尖叫声此起彼伏。
很快丫鬟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哭喊着:“夫人!不好了!林林姑娘她死了!”
我靠在窗边,看着这一片混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沈隽终究还是做出了选择,亲手掐断了最爱的人的生机。
寒风裹挟着哭嚎声吹过,枯梅的枝桠乱晃,仿佛在无声地嘲笑。
这场大火,终于烧到了尽头。
远处嘈杂的哭嚎声渐渐归于沉寂。
我轻轻关上了窗。
心口的那道伤疤,仿佛也在这一片寂静中彻底冷却凝固。
一切都结束了。
我缓缓坐回梳妆台前,铜镜中映照出一张苍白而平静的脸。
眼神深邃而寂静,波澜不惊。
很好,这才是我晏知秋应有的模样。
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我的院门便被人猛地撞开。
沈隽站在门口。
一夜之间,他仿佛苍老了二十岁。
头发凌乱而灰白,眼眶深陷且布满血丝。
他的衣袍皱巴巴的,还沾染着血迹。
沈隽手中紧紧握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脚步虚浮地一步步走进来。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伸出手,将匕首递向我。
我的目光扫过那凶器,又落回他的脸上:“侯爷这是何意?拿稳些,血都要滴到我的地毯上了。”
他身体一颤,匕首“哐当”一声落地。
他瘫跪下去,肩膀止不住抽搐,发出阵阵呜咽声:“死了,她死了,我杀了她你说得对,偷来的终究要还,我还了,都还了。”
他猛地抬起头,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现在你满意了吗?够了吗?能不能放过侯府?放过剩下的人?”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沈隽,从头到尾,想要你们命的,从来都不是我。”
“是你们自己,是你们的私欲和歹毒,一步步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你与林玉婉,还有国师府联手设局,将我当作药引祭品的时候,可曾想过放过我?”
“你剖开我的胸口,取我骨血的时候,可曾想过手下留情?现在你却来问我满不满意、够不够?”
我弯腰捡起匕首,擦去上面的血迹,将它放在他面前的地上。
“侯爷,你的债,永远都还不清。”
他僵跪在原地,瞳孔渐渐涣散。
我不再看他,转身向内室走去:“收拾干净,这地,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