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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什么新娘?”
我强压下灭顶的恐惧,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试图理解这句信息量巨大又无比恐怖的话。
村长,不,现在应该叫他许父,因为我认出了他,他就是许景明那个失踪多年的父亲。
他和戚念善见我已是瓮中之鳖,脸上露出了得意的、残忍的笑容。
“当然是献给山神的‘新娘’。”
许父慢条斯理地开口,像是很有耐心给我这个将死之人解释。
“我们许家,世代信奉这里的山神。只要每隔几年,献祭一位八字至阴的‘新娘’,山神就会保佑我们家族财源广进,运势亨通。”
“只可惜啊,你命太硬。地成为‘新娘’,结果让你给逃了。”
我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原来,我和许景明的婚约,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献祭的陷阱!
那场泥石流,根本不是意外!是他们为了掩盖祖坟下的尸体,制造的假象!
“那你呢?”我转向戚念善,那个我掏心掏肺当做亲人的妹妹,“你也是许家的人?”
“我当然不是。”戚念善脸上的嘲讽,此刻升级为一种沸腾的、刻骨的恨意。
“我只是一个被你们戚家抛弃,被许家好心收养的孤儿!”
“凭什么?”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像指甲刮过玻璃
“我们是双胞胎,有一样的脸,一样的血!凭什么你在爷爷的庇护下锦衣玉食,而我却要在孤儿院里被毒打、被欺负?”
她的眼神变得空洞而恐怖,仿佛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回忆。
“姐姐,你知道被人把头按进泔水桶里是什么滋味吗?就为了一块发了霉的面包!”
“你知道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那个肥得像猪一样的院长,他那双油腻的手在我身上游走时,我有多想死吗?”
“我每天都在想,我那个过着公主生活的双胞胎姐姐,现在在干什么呢?是在温暖的被窝里做着美梦,还是在为考哪所大学而烦恼?”
“我恨!我恨你!我恨你拥有的一切!”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脸上满是泪水,表情却狰狞得像个厉鬼。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取代你!我为什么要变成你那个样子?天真,愚蠢,像个温室里的废物!”
“我要的,是把你从你的天堂里亲手拽下来,让你也尝尝我待过的地狱是什么滋味!”
“我要看着你被献祭,看着你变成井里那些浮肿发臭的烂肉!只有这样,我才能感觉到公平!”
我被她这番地狱般的告白震得说不出话来。
我以为我经历了足够多的恶意,但我从未想过,血脉至亲的恨意,可以浓烈到这种程度。
“所以,当许伯伯找到我,告诉我只要把你带回来,就能让你永世不得超生时,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从我们‘重逢’的那一刻起,就是一场为你准备的骗局!你感受到的所有亲情,都是我演出来的!那个关于糖的故事,也是我编的!你真是个好骗的蠢货!”
真相像一把把淬毒的刀子,将我凌迟。
“喝了吧。”戚念善将那碗“安神汤”端到我面前,眼神冰冷,“这是能让你安安稳稳上路的药,不会有痛苦的。”
我看着那碗药,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但就在我被迫喝下药之前,我借着身体虚弱站不稳的姿态,手指在衣角一个不起眼的装饰纽扣上,快速按动了三下。
那是一个微型的定位和求救装置,是尉迟烬在我经历许家村事件后,坚持让我随身携带的。
他说:“我不希望你再有任何危险,但万一有,按三下,无论你在哪,我都会找到你。”
我被迫喝下了那碗苦涩的药,药力很快发作,我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逐渐模糊。
在彻底昏迷前,我听到他们在我耳边说。
“把她关到柴房去‘净化’一下,午夜吉时,准时举行‘大婚’仪式。”
“放心,这次窗户和门都用铁链锁死了,她插翅难飞。”
他们将我拖进一个阴暗潮湿的柴房,像扔一件垃圾一样把我扔在干草堆上。
沉重的铁链声在门外响起,然后是锁头落下的声音。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他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却百密一疏。
他们没有发现那个伪装成纽扣的求救器,更没有发现,那支被我用布条紧紧缠在小腿上的判官笔。
它冰冷的触感,是我在坠入无边黑暗前,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