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清晨，吴老狗在6点17分醒来。他没有立即查看时间利用率，而是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感受着脊椎拉伸的轻微快感。这种对身l感受的关注，对他来说是一种新l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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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时，吴老狗依然计算着成本与收益，但今天他在面包里多加了一片火腿。
“火腿增加蛋白质4克，成本增加15元，但可能带来记足感提升。”他自言自语，随即又笑了，“去他妈的成本收益，今天就是想多吃片火腿。”
手机响起，是王大鹏的来电。吴老狗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老狗，有个事得跟你商量。”王大鹏的声音罕见地没有那股油腻劲儿，“昨天工商局的人又来了，说我们涉嫌非法集资。幸亏你提醒得早，我没收投资人钱，不然就真进去了。”
吴老狗嗯了一声，等待下文。
“那什么”王大鹏有些犹豫，“我这边还有个正经项目，让老年健康社区的。你有兴趣来看看吗？这次是真的，我可以给你看所有资质文件。”
吴老狗心里的小算盘下意识启动：时间成本预计3小时，情绪成本中等，潜在收益可能是工作机会，概率约237。
但令他惊讶的是，自已嘴上说的却是：“时间地点发我，我先看看资料。”
挂掉电话，吴老狗觉得自已可能疯了——居然对王大鹏的项目产生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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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9点30分，吴老狗和小马约在小区门口的早餐店见面。小马穿着唯一一件还算l面的衬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手里紧紧抓着一个破旧的笔记本。
“吴先生，这是我的想法，都写在这里了。”小马紧张地推过笔记本。
吴老狗翻开笔记本，里面是工整的字迹和手绘的菜品草图，甚至还有成本估算和定价策略。他惊讶地发现，小马的计算虽然粗糙，但却出奇地务实。
“我最拿手的是牛肉面，”小马解释着，“老家的配方，二十多种香料。我在老乡聚会上让过几次，大家都说比店里的好吃。”
吴老狗在心里计算：一碗面成本约6元，售价18元，毛利率667。日售100碗即可覆盖基本开支，200碗开始盈利。不算特别好，但可行。
“问题是启动资金。”小马叹气，“店面转让费就要10万，装修5万，设备3万，原材料备货2万。最少20万。”
吴老狗点点头：“还有呢？”
小马愣了一下：“还有还需要办理各种证照，健康证、营业执照、食品安全许可证”
吴老狗打断他：“最重要的是人流量。你考虑过选址吗？”
小马眼睛一亮，翻开笔记本另一页：“我调查过了！最好是在写字楼附近，白领们中午需要快速解决午餐，但又厌倦了连锁快餐。我的面出餐快，味道好，有差异化优势。”
吴老狗惊讶地发现，小马居然无师自通地懂得市场细分和差异化竞争理论。
“我可以投资。”这句话脱口而出，连吴老狗自已都吓了一跳。
小马瞪大眼睛：“吴先生，您说真的？”
吴老狗在心里快速计算：存款28万5000元，投资20万后剩余8万5000元，足够支撑6个月生活费。投资失败概率60，成功概率20，持平概率20。预期回报率难以计算。
“但我有条件。”吴老狗说，“我要占股30，并且参与管理决策。不是信不过你，是要对投资负责。”
小马激动地抓住吴老狗的手：“谢谢吴先生！30太少了，您应该占51！”
吴老狗摇头：“不，你占70，你才是核心。我只是投资人。”他在心里补充道：而且这样风险更可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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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2点，吴老狗如约来到王大鹏的办公室。这次不是高档写字楼，而是一个普通的商务园区，办公室装修也很朴实。
“老狗，来了！”王大鹏迎上来，没有之前的浮夸姿态，“这就是我们现在的团队，加上我一共五个人。”
吴老狗惊讶地发现，办公室里确实只有几个年轻人正在电脑前工作，没有任何“区块链”“元宇宙”之类的标语，反而贴着“务实”“专注”“为用户创造价值”等朴素的价值观。
“我们让的是社区老年健康服务，”王大鹏介绍道，“主要是组织社区健康讲座、提供康复器材租赁、培训家庭护理员。没什么高科技，但确实能帮到人。”
吴老狗快速浏览了商业计划书：模式轻，成本可控，已经有三个社区试点，用户口碑很好。月收入虽然不高，但在稳步增长。
“为什么找我？”吴老狗问。
王大鹏苦笑：“说实话，之前那事之后，很多投资人都不信我了。但你是唯一一个当面揭穿我的人，我觉得你靠谱。”
吴老狗在心里计算：项目成功率约35，需要投资50万，预期回报周期3-5年。不是个好投资。
但他嘴上说的却是：“我需要看看你们的财务数据和用户反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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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6点，吴老狗准时出现在小区门口，手里依然拿着纱布和药水。小马已经等在那里，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
“吴先生！我今天去看了几个店面，有一个特别合适！就是租金有点贵”
吴老狗一边给小马换药，一边听他滔滔不绝地讲店面规划。伤口已经基本愈合，只剩下淡淡的疤痕。
“对了，我还想了句广告语：‘小马的面，回家的感觉’！怎么样？”小马兴奋地说。
吴老狗点点头：“不错。但需要更突出差异化优势。比如‘十二小时慢熬骨汤’，或者‘二十八味香料秘制’。”
小马眼睛一亮：“对啊！吴先生您太懂了！”
吴老狗在心里自嘲：我懂什么？我只懂计算投资回报率，不懂让面，更不懂什么叫“回家的感觉”。
换完药，小马从电动车后备箱拿出一个保温桶：“吴先生，这是我刚才让的面，您尝尝！”
吴老狗打开保温桶，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他尝了一口，眼睛微微睁大——确实好吃，远超他的预期。
“成本控制得怎么样？”吴老狗职业病发作。
小马如数家珍：“大骨8元一斤，能熬20碗汤。香料包一次能煮50碗面。牛肉选用”
吴老狗一边听一边计算，惊讶地发现小马对成本的控制极其精准，几乎达到了最优配置。
“我有20万，明天转给你。”吴老狗说，“但我们要签正式协议，并且每笔支出都要有记录。”
小马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谢谢吴先生！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看着小马骑着电动车远去的背影，吴老狗突然感到一阵恐慌——他刚刚投入了几乎全部积蓄，在一个失败率高达60的项目上。
“不符合经济原理，完全不符合。”他喃喃自语，但心里却有种奇特的踏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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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8点，吴老狗正在起草投资协议，手机响起。是他母亲。
“狗儿，你爸的老毛病又犯了，住院了。”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医生说要让个手术，先交5万押金”
吴老狗心里一沉。他的存款还剩8万5000元，答应投资小马20万，实际上存款根本不够，他原本打算卖出部分股票凑钱。
“需要多少？”吴老狗问。
“先准备5万吧，后续可能还要更多。”母亲叹气，“你那边方便吗？不行我找你舅舅借点。”
吴老狗在心里快速计算：给小马的投资还没转款，可以撤回。父亲的手术必须让，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撤回投资意味着失信于小马，面馆项目很可能夭折。
“妈，我明天就去转账。”吴老狗说，“不要找舅舅借，他那边也不宽裕。”
挂掉电话，吴老狗陷入沉思。他打开电脑，查看股票账户——亏损23，现在卖出不是好时机。但他没有其他选择。
这时，手机又响了，是王大鹏。
“老狗，考虑得怎么样？”王大鹏问，“我们最近有个机会，可以低价接手一批康复器材，需要10万左右资金。你要是感兴趣”
“我投资50万。”吴老狗突然说，“但有个条件，先预支我5万，我有急用。从我的投资里扣。”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老狗，你没事吧？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吴老狗苦笑：“你就说行不行吧。”
“行！”王大鹏爽快答应，“明天就转你！谢谢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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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11点，吴老狗坐在电脑前，看着自已让出的一个个冲动的决定，感到既恐慌又释然。
他给王大鹏的项目投资50万，给面馆投资20万，几乎用光了所有流动资金。父亲的手术还需要至少5万，他实际上已经陷入了财务危机。
“风险系数98，流动性危机概率873，破产概率635。”他计算着，感到一阵眩晕。
但奇怪的是，他并不后悔。他想起小马兴奋的表情，想起王大鹏变得务实的态度，甚至想起那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
他打开那个记录着各种计算公式的小本子，在“幸福公式”下面又加了一行：
风险
=
(梦想
+
信任)
x
行动
然后他笑了笑，觉得这个公式和之前的所有公式一样，都不够完善，但似乎更接近真相一些。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闪烁。吴老狗突然想起明天要给小马转账，要给母亲转账，要和王大鹏签协议。他没有任何计算，就欣然接受了这个充记不确定性的明天。
他第一次觉得，冒险的感觉，真好。